聽了漢子的話，程逍遙極為意外。
平山縣竟會窮到這種地步？不應該啊！一路走來，也沒見有沿路乞討的人，更別提餓殍了……還是，隻有這個清水鎮這麼窮？
帶著疑問，程逍遙擺了擺手，端起米湯喝了一大口，道：“既然老百姓都吃不起飯了，你們這兒的父母官也不管管麼？”
“嗨！別提了！”漢子鄙夷道：“隻要幾個大地主按時上供，那狗官才不會管老百姓的死活呢！前幾年年頭好也就罷了，雖然不能頓頓吃飽，但至少不會餓死。可今年幹旱缺水，莊稼產量太低，老百姓除了繳租子，基本上就沒餘糧了！有些鄉親活不下去了，去縣裏告地主不給活路，還反倒被抓去蹲大獄！你，這樣的狗官，配叫父母官麼！我呸！”
漢子啐了一口，氣憤難耐。
“這縣令，畜生！”他的話，讓程逍遙無比憤慨。上輩子長在農村，他親眼見過那些欺壓百姓的狗官，所以一直對貪官汙吏極為反感。
心想著，不管能不能查清案子，能把這狗縣令給擼了，這趟也不算白來。
漢子緩了緩，瞥了一眼馬車，好奇問道：“這位大哥，我見您像是生意人，怎會來我們這清水鎮？”
“走錯路了。”
程逍遙淡淡笑道，想了想，又道：“店家，我見這鎮子上有好幾條路，我若是想沿途做些買賣，不知走哪條路安全一些啊？”
漢子搖搖頭，道：“大哥，您要做生意，還得去縣城，我們這兒就算了……不瞞您，我這店都準備明就關了。”
完，他又道：“如果您非要走這邊，喏，東西南三條道兒都可以通往其他鎮子……這北麵，就算了吧。”
北麵算了？
程逍遙微微皺眉，扭頭朝著北邊望去。
太陽高升，霧氣漸散，北麵山巒清晰可辨。這些山不高，但很密集，綿延開去不知多遠。
“北麵沒有莊子麼？”望著那些山丘，程逍遙問道。
“有倒是有……”聽他這麼問，漢子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啪！
一聲脆響，程逍遙將十枚銅錢拍在了桌上，“拿著，粥錢，好好話。”
漢子兩眼放光，欣喜若狂地將銅錢揣進懷裏，見他還想打聽，便壓低了聲音，道：“大哥啊，北麵叫劉莊，就是那個餓死人的莊子！而且，前麵山頭，還有山匪呢！聽專搶富家戶，您這生意人，還是心點的好！”
聽到山匪，程逍遙心頭暗喜，於是故作懷疑道：“不是聽人，山匪已經剿滅了麼！怎麼還有？”
“別聽他們瞎！”漢子得了好處，心腸也熱了起來，極為堅定道：“一個月前，山匪搶了劉家莊的莊主家，官府確實派兵來剿過，不過也就是走走過場而已，好像隻抓了一個頭頭就回去交差了！地主不給活路，官府又不管，去當山匪的老百姓隻會越來越多，怎麼可能剿得完！”
“有多少？”
“那就不知道了……”
漢子把所有知道的信息，毫無保留地了出來，但也就隻有這麼多而已。知道了方向，又喝光了米湯，程逍遙便和釋龍回到了馬車上，朝著北邊駛去。
漢子收拾好碗筷，朝著馬車瞥了一眼，見車子竟然朝北而去，還以為自己給人家指錯路了，急忙跳到大街上招手喊道：“大哥！大哥！走錯路，走錯路啦！誒，誒，誒！”
馬車毫未停頓，碾著陽光，繼續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