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還沒完,便被廖崇甫抬手打斷,“慎言!”
一聽到東陵侯,程逍遙偷偷瞄了瞄侯爺伯父,心道,不會真被自己猜中了吧?
但這種情況之下,他是不敢貿然開口的。
無憑無據就等於信口雌黃,沉默是金,大道理也。
廖崇甫思付了片刻,冷冷道:“若真是如此,那邊……咱們算是徹底得罪了!”
聞言,廖元文臉上的焦慮又增加了幾分。
“所以,我一直擔心,若是他們借機刁難……咱們明年的鹽鐵可就……”
他輕歎一聲,出了自己的擔憂。
“極有可能,你得早做打算才是!”
廖崇甫很認同兒子的話,當即提醒道。
武朝人大多都知道,東陵侯的封地,盛產兩樣東西,一是鹽巴,二是鐵礦。整個武朝,幾乎七成的鹽鐵都掌握在他們手中。
而這兩樣東西,南文侯封地雖也有產出,但少得可憐,所以每年僅是向東陵侯買鹽鐵,就要花費巨資。
在這個時代,鹽鐵看似普通,實則關乎民生社稷。鹽巴,是生活必須品,不吃就會體虛乏力。鐵,則是軍隊裝備的主要原材料。將士的刀槍劍戟,頭盔鎧甲,沒有一樣離得了鐵。因此,倘若一個國家缺鐵少鹽,那肯定氣數不長的。換而言之,南文侯府若是無法得到足夠的鹽和鐵,後果將會多麼嚴重,可想而知。
程逍遙很慶幸,得虧這幾都在消化《大武史籍》,要不然根本聽不懂他倆在講些什麼。
“幸兒,你也聽到了,你覺得你爹拒絕南文侯的聯姻,值麼?”
老爺子忽然看向廖幸兒,問道。
他很清楚,自己這孫女雖是女兒家,但從就浸潤書香,人也聰慧,對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見地。
廖幸兒怔了怔,悄悄看了一眼廖元文,便眼眶泛紅道:“值。”
老爺子沒作評論,又看著程逍遙,道:“你子覺得呢?”
程逍遙一愣,值麼?不值!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試想,萬一東陵侯當真在鹽鐵上向南文侯府發難,南文侯府絕對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過,凡事不能想得太過簡單了。這幾讀《大武史籍》,他就有個疑惑,東陵侯的勢力,這些年發展太迅猛,幾乎快要和南文侯、西海侯加起來差不多了,為什麼皇帝老兒從來沒過問過?
難道就不怕某一,東陵侯不再滿足當侯爺,動了其他心思?因此他猜想,如果這皇帝老兒不是昏君,那肯定是心裏有數的。至於是不是早有防備,會不會幹點什麼,那就沒法猜了。
既然老爺子現在問起,程逍遙也不打算裝作無知。
自己從到大都在侯府生活,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以後還會娶人家唯一的孫女,那也算是一家人了,這會既然有想法,那還藏著掖著幹啥?就是了!不管對不對,至少能表明自己的態度。再了,得罪東陵侯的直接原因,是因為自己與廖幸兒的婚約。
更何況,不是要重塑形象麼,這就是個機會啊!
於是,他想了想,搖頭道:“回爺爺,孫兒覺得,得罪了東陵侯,無疑是賭上了南文侯府的未來,代價確實有點太大了。”
聞言,廖崇甫和廖元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訝異神色。廖幸兒也抬起了頭來,美眸忽閃,似乎還想聽他繼續解釋。
“但我覺得,伯父您做得對,拒絕南文侯,值!”程逍遙忽然又話鋒鬥轉。
“繼續。”
廖元文急切道。
程逍遙點點頭,道:“如今的東陵侯,一家獨大,毫不客氣地,他們幾乎掌控了整個武朝財力、兵力的一半,他們看似風頭正勁,我卻認為是危險重重。試問伯父,如果您是當今陛下,您願意看到這種情況麼?”
廖元文聽罷,神色一緊,緩緩搖了搖頭。
程逍遙微微一笑,接著道:“所以,您拒絕東陵侯是明智的。如果沒有拒絕,那個別有心人會不會暗自揣測,這東陵侯府和南文侯府強強聯合,意欲何為呢?陛下聽到了,又會怎麼想呢?”
這些話出來,不僅廖元文已是氣息急促,就連老爺子都露出了些許驚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