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滄桑的歌謠從烽火台的角落飄出,伴隨著歌聲而來的還有嗚嗚的塤聲,邊境本就寂寥,這歌聲和塤聲反倒讓這裏熱鬧了一些。
烽火台下是一個不怎麼大的土坯房子,裏麵四個人圍著一堆火把房子擠得滿滿當當,其中三個人的年紀比較大,看起來有四十多歲,一個沒了隻耳朵,一個瞎了隻眼睛,一個表麵看起來沒什麼事,走路的時候才發現他是個跛子,唯一完好的是一個年輕人,但是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一道刀疤貫穿了他整張臉,從左邊眉梢到右邊下巴。
“方哥,你這還有其他啥子歌能教給咱哥仨嗎?”瘸子吼了兩遍方易教的這首《出塞》,覺得不過癮,又舔著臉來求歌,方易收起塤對瘸子笑了笑沒有吭聲。
“哥,咱哥四個相處有兩年時間了,你可不能因為要走就斷了咱以後唯一的找樂子的途徑啊!”看方易不話,瘸子急了,拉著他的衣甲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完全忘了當初自己抗拒方易教他唱歌的樣子。
“瘸子,放下方哥。”瞎子看不過去踹了瘸子一腳,把他踢了個踉蹌,瘸子手一抖方易隨之掉到地上,他並不氣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抓起不知道是誰的鐵槍,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的寒風將火焰吹得一斜,火苗舔舐到聾子屁股下的茅草蒲團,蒲團瞬間冒起了青煙,聾子想都沒想就抓起身邊的酒壇潑了過去,青煙消失,火焰冒起能有三丈高,把瞎子鍾愛的大胡子都烤黃了,聾子眼看情況不妙,翻身就想逃走,卻沒想到瘸子從旁邊竄了出來,一拳搗到他的眼窩,把他打了個屁股墩。
聾子懵了,瘸子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收拾他的好機會,衝上去坐到他的肚子上衝著他的眼窩又補了兩拳,一邊打嘴裏還一邊碎碎念叨著聾子對他昔日犯下的種種罪孽,可謂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瞎子好不容易救回了自己的大胡子,本想上去拉開這兩個人,但是聽到瘸子的話,又看到因為被火烤後打著卷的胡子,於是悄悄的跑到聾子背後,對他的屁股踢了一腳,這一腳踢的有點斜,看了看自己命中的部位,瞎子打了個哆嗦,連武器都沒來得及拿就溜了出去,隻剩下局部地區受創的聾子和苦大仇深的瘸子扭打在地。
方易抱著大槍靠坐在烽火台的避風處,打量著邊關的景色,實話,真的沒什麼好看的,滿眼望去不是枯草就是枯骨,整個大地灰蒙蒙的,沒有一點綠色。
想當年這片荒地是夏國和秋國的邊境,兩國在這裏爆發了幾十場戰爭,數十萬軍人在這裏廝殺,打生打死了幾十年,本以為這場戰爭不會輕易結束,誰知兩國君主忽然在同一下了命令,雙方軍隊同時後撤十裏,再也沒有動過刀兵,幾十年的恩怨就這樣戲劇性的結束了。
沒了戰爭,鎮守邊關的大軍也陸續撤退,隻留了數十人在這裏守衛,幾年過去,還呆在這裏的是剩下瞎子、瘸子和聾子三個人,而方易來到這裏隻是一個意外,非常意外的意外。
京城的方家是夏國的望族,方老爺子當年陪著夏王戰了半生積累了豐厚的基業,方家的二代也很爭氣,習文習武,成了夏國的重臣,誰知第三代卻出了個敗家子,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但敗壞了方家的門風,還強迫與他訂婚的皇家公主做些低賤的事情,而這公主也是個死性子,哪怕這人再壞也沒提過解除婚約的事,方老爺子無奈,把這無良的三代子弟丟到了最苦寒的邊關,是曆練兩年才能返家,這兩年也沒派人來查看過,不理會其死活,好像忘了這個人,隻有那公主還記得這事,隔半年派人來看看,順便帶一些吃的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