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菲被驢友種草了一個叫樂穀縣的地方,山水皆有且少人居住,她好不容易抽時間出來玩一趟,上山之前她委婉的拒絕了一群非要拉著她給她看手相的老瞎子們,其中一個老瞎子在後麵嘟囔著說童子命,命不久已。她不是信命之人想著回去就寫篇遊記聲討這旅遊區該管管了。半路她探著身子想取個景,也不知後麵人怎麼喊了一句,前麵的人走快點,她微移動身子居然踩到了一株植被上,腳下一滑,直勾勾的朝著深穀下去了。
掉下去的那一刻她來不及多想,隻覺得自己有點吃虧,她把自己的人生規劃的那麼好,就這麼死了簡直太不值得了,來不及細想,已入深潭之中,巨大的水壓壓的耳膜生疼。她求生意誌很強,要是時光倒流,她一定拉住那老瞎子問問,有什麼可以破解童子命的法子。
樂穀縣山清水秀,一共十二個村,靈秀村就是其中之一。山野之地,有許多人靠著給人卜卦為生,人們不能左右自己的命,便就靠著那些說辭安慰餘生。
一個穿著白底紅花的確良上衣的村婦低聲和邊上一個穿著素格子正在嗑瓜子的村婦低聲道:“死了,肯定死了,這河出了名的深,尤其流經咱們村這塊更是深不見底。往年淹死過多少人了,不拘男女,總是要湊成對的,去年是老宋家的大小子,那娃子從小水性就好,十八歲的大小夥子不也說沒就沒了,更何況這老盛家的二丫頭了,水性不行,還是這麼直愣愣的從這麼高的草坡子上栽下去的。”
嗑瓜子的村婦張嘴道:“今年這是水底的閻王來替那大小子找媳婦了,老盛家這閨女可不正是水嫩嫩的年紀。”
另一個穿著藍布褂子的媳婦歪了歪嘴道:“那老盛家的閨女一落生那瞎子就給她算了是童子命,能活這麼大已經不容易,這是閻王索命的時候了。”
一個光著膀子的漢子嗬斥一聲道:“瞎胡咧咧,人還沒死呢,剛才老項家那小子跳下去了,那小子遊的泥鰍一樣快,水性又好,說不定就救上來了。”
穿的確良的那個媳婦瞪了他一眼:“死不死活不活的和你有什麼關係,還不趕緊上工去,一家子等米下鍋,光知道看熱鬧。”
嗑瓜子的捅了一把穿的確良的:“董秀英來了,你瞧瞧那臉上哪有半點擔心的樣子啊,要我說早盼著這盛鮮豔死了。”
穿的確良的點點頭:“可不是,你看她身上那件嶄新的花裙子,再瞧瞧那腦袋,昨去村東頭新燙的,再看看給那二丫頭盛鮮豔穿的什麼啊,補丁羅補丁。”
穿藍布褂子的湊過來道:“她給人家當後媽這些年可真是做足了後媽的派頭,那盛家的大丫頭是嫁出去了,可這盛家的二丫頭這些年可是遭了罪了,不是打就是罵,哪有好時候。”
嗑瓜子的歎了一口氣比劃道:“我親眼看見她把兒臂粗的棍子往那二丫頭盛鮮豔的身上招呼,你想想兒臂粗的棍子都能打折那得多大的力氣吧。”
董秀英拉著臉從人群後麵擠了進來,看見盛鮮蓉一臉恐懼的站在河邊上,邊上是打好的兩筐豬草。
盛鮮蓉看見董秀英低聲叫了一句:“媽。”
董秀英張嘴就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這個不長眼的瞎東西,好好的路不走,偏要溜到河裏去,這要是死了我怎麼跟你爹交代呦,我這些年嫁到你們老盛家,吃的不如別人家豬槽子裏的食,穿也都是撿人家剩下的,這還不算,還得給那死了的養著兩個吃白飯的,稍微一句重話人家就說我是惡毒的後媽,我這苦的命啊,老天爺不開眼啊,我死了算了。”董秀英幹打雷不下雨,坐在草地上一邊嚎一邊捶地,哭的好像唱的,越哭尾音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