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夏七月的一大清早,大路兩邊樹上的知了就在不要命的聒噪個不停。蟬,是在替烈rì呐喊助威,是在告訴人們:夏rì炎炎,又一個赤熱的白開始了。
海濱市區東南角,一座四合院的大門右側,掛著一塊白底黑字的木頭牌子。隻要是識字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城區jǐng察分局的下屬機構——文萊派出所。
二十五歲的任笑,文萊派出所的一個普通jǐng察。一套上白下藍的八三式jǐng服,寬寬大大的穿在他的身上。雖然沒有後來的jǐng服那麼jīng致,但由於身材不錯,倒還是顯得很有jīng神。加上縫製在領口上的紅領章,更是將他襯托得有點英姿煥發的樣子。
夥子長得豐神俊朗 ,就象剛剛畢業沒有多久的學生一樣,一臉的書卷氣,有點文質彬彬的樣子。他一臉和善的笑容,應該是一個很討喜的年青人。隻是在他的眉心之間,多了那麼一絲yīn雲,集聚而不消散。讓人感覺得到,這個本來應該是十分陽光的夥子,內心之中很可能會是非常的糾結鬱悶。
氣太熱,所裏的jǐng察都不想出門做事,就都守在所長辦公室裏吹電風扇,吹牛打屁。任笑也不想和別人摻雜到一起,獨自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
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張也不知是哪一的《海濱rì報》,點燃一支香煙坐在那兒閉目養神。咋一看起來他好象是在讀報,其實已經不知神遊到何方仙山去逍遙自在了。
“滴鈴鈴,滴鈴鈴——”清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所長辦公室裏的高談闊論,也打斷了任笑的遐思。
“喂,你好,我是文萊派出所。哦,什麼,什麼?有一個刑滿釋放的老特務,要由我們派出所負責安置。噢,好,行,行,行,我這就安排人去你那兒接受任務。”一個嗓音有點高昂的中年男人,在旁若無人地接著電話。
中年男人瘦得象蘆柴棒一般,腰也有點彎曲。上身穿著一件白sè的老頭汗衫,下麵穿著一條掛到膝蓋的碩大短褲,手中還在不停地搖著一把芭蕉扇子。
剛一擱下電話筒之後,他就在口中嘟囔:“他媽的,這個世道,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一個刑滿釋放的老特務,還要我們派人去幫助安置生活。你們,上麵的那些當官的,是不是吃飽了給撐得慌,還是怎麼啦?”
他的話一完,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想要看的人,立即就象公雞‘喔喔’打鳴一般的叫喊了起來:“任笑呢?死到那裏去了,快點給我滾過來,怎麼這樣沒有一點眼力見識哩!”
聽到隔壁辦公室的叫喊聲,任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緊緊地壓在桌麵上,兩道濃眉也深深地鎖了起來。他知道,這種大熱出門工作的事,接電話的那個鳥所長,都用不著經過大腦思考,直接就會把任務交給自己。
任笑的僵持,隻是短短的一瞬間。隨後,他的嘴角輕輕地抽搐了一下,咬著自己的嘴唇移動了腳步,‘嘎吱’一聲推開了隔壁辦公室的門。
“動作怎麼這樣慢騰騰的呢?”中年人斥責了一句以後,吩咐:“市局治安支隊打電話來,是有個什麼老特務,要安置到我們這兒。你現在就到他們去,幫他們把事情給做好。”
“噢——”任笑也不多話,直接就推著自行車往門外走去。
“所長,這大熱的,你不能總是一碰到事,就讓去出公差啊。”一個中年人的口音,有點在為任笑打抱不平。。
“指導員,這種事情不讓他去,還能讓誰去?誰讓他是全市出了名的‘杯具’先生哩!告訴你,我就是要整他任笑,看他能有個什麼鳥辦法來對付我。哈哈——”那個瘦高個子的所長,對自己的做法顯得十分得意。
任笑蹬著自行車,不緊不慢的在巷道裏前進著。盡管有點拐彎抹角的走路,畢竟是少曬了許多太陽,
剛走不遠,路邊一家雜貨店裏有人在招呼:“任幹事,這麼大熱的,不在屋裏歇息,還往外跑幹什麼?來,快到我店裏來歇一下吧。”
“謝謝啦,郭大哥。我到市局去有點事,一會就到啦。”任笑揮了揮手,表示了自己的謝意。
行不多遠,一個年過半百的婦女在路邊跑路。她正將一把扇子遮掩在自己的頭頂上,用以抵擋陽光的肆虐。任笑連忙招呼:“趙大娘,你這是要到哪兒去?我來給你搭一程路。”
“哦,是嗬。不用啦,我就到前麵店買點東西,隻有幾步路就好啦。這大熱的,你也要注意歇息哩,孩子。”老人看到任笑,倒是樂嗬嗬的停住了腳步。
市jǐng察局三樓,治安支隊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