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生永恒的規律,
隻有采摘玫瑰才彎下脊梁。
——貢薩雷斯·普拉達
傍晚六點四十,飛機準點落地江陵市。
一直到坐上出租車,叢漠才打開手機。微信的消息接二連三蹦出,赫然來自他的基友群。
【為漠哥接風洗塵,晚上八點Neon酒吧,我們不見不散!】
【我靠你這狗逼竟然搶先獻殷勤???】
【怎麼,漠哥功成名就,凱旋歸來,現在可是我們江陵市十大有為青年之一,這殷勤我不獻,難道還讓給你啊?】
【……你這男的絕了。】
【anyway說好了啊,漠哥你下飛機直接過來,兄弟萌給您揉肩敲腿!】
【……】
叢漠將消息拉完,勾了勾唇角,發出去一個字:【好】
將手機收好,他轉頭看向車窗外。在他去東南亞臥底的這三年間,江陵市的變化實在太大了,高架林立,大廈櫛比,一時間恍如隔世,就像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
他沉默了數秒,才開口對司機說:“師傅,改個地址,去Neon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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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晚上八點。
夜幕漸至的商業步行街,遊人如織,霓虹閃耀,燈火通明。
Neon酒吧處在步行街最盡頭的犄角旮旯,店麵不大,客人卻不少,原因無他:這裏有全江陵市最全的啤酒種類,泰國的、墨西哥的、德國的、新西蘭的……整整排滿五麵牆的冰櫃。
叢漠一行人坐在最靠裏的卡座,桌上東倒西歪擺滿了空啤酒瓶,昏暗的燈光下難掩溢彩流光。
南野剛從廁所回來,像是碰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滿臉都洋溢著發現大秘密的雀躍之色。
“我的媽呀,你們猜我看到了誰?”
叢漠手裏晃著半瓶啤酒,斜眼看他:“誰?”
“就我們高中那會兒隔壁班裏的那個小美女!叫什麼……”他卡了一下,然後脫口而出,“——尤津津!”
這名字太特別了,想不記住都難。
叢漠坐在最靠裏的暗處,幽深的眸光沉了沉。
光線太暗,南野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坐下興奮道:“嘖嘖嘖,她今年不是去省台那個最火的節目做主持人了嗎?果然不一樣了啊,現在完全變了個人一樣,不過越來越漂亮了!”
嘻嘻哈哈之間,幾個人又把手中啤酒喝了大半,尤津津這個話題很快就過去了。過了一個小時,下身憋得厲害,叢漠實在忍不住了,站起來拍拍身邊人的肩膀。
“讓我去上個廁所。”
南野見他起身要出去,好死不死又提起尤津津:“漠哥,你不會是找借口去廁所,實際是去吧台和尤津津搭訕吧——對啊!我記得她那時候還追過你啊?!”
“滾你媽的。”叢漠笑罵了一句,側著身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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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南野提醒,叢漠去廁所的時候刻意繞開了吧台。
他按了按額上帽沿,漫不經心低著頭。一米八幾的個子,邁著極輕的步子,很輕易就融入了暗色之中,讓人難以注意發覺。
從廁所出來,叢漠在洗手台抹了把臉。太陽穴涼颼颼一陣,好歹清醒一些。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走出廁所,他竟然迎麵就撞見了尤津津。
隔了七年,縱然尤津津換了發型化了濃妝瘦了身減了肥,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叢漠步子一頓,確認對方正低頭安慰朋友,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才放心地繞開她想離去。
現在是三月,剛剛春寒料峭時,尤津津卻隻穿了一條薄薄的連衣裙。高腰設計將她纖細的身材襯托得極其曼妙,v領淺平,露出一抹瘦削鎖骨,和一截纖長細柔的脖頸。
再往上,一雙豐唇姝色動人,眼妝深邃濃烈,侵略性十足,和記憶中嬌軟清麗的女孩完全劃不上等號。
她把高跟鞋踢到一邊,正抱著酒瓶在安慰身邊的朋友:“談戀愛他媽有什麼好!就那個男的,又不會賺錢又不會撒嬌,還要你天天哄他,累不累啊?還不如去養隻咪咪來得開心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