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路街邊食味堂餐廳裏麵,蒙磊和許靜麵對麵,坐在窗戶邊,他們點了魚香肉絲、椒鹽排骨和兩個時令蔬菜。許靜擒著筷子沒有動,隻是楚楚可憐地看著蒙磊,恨鐵不成鋼。蒙磊埋著頭夾菜吃飯,完全沒有意會到她有心事。
“要是你工作也像吃飯一樣埋頭苦幹就好了,工作這麼幾年也該有成就了,我媽就不會那麼瞧不起你了。”許靜思忖著,“我研究生馬上畢業了,本來可以繼續在本校讀博,可我媽非要我出國,明擺著就是要拆散我們。”她胃口全無,隻是傷感地挑了挑碗裏的米飯,長舒了口氣。
“你歎氣幹嘛,不好吃嗎?這家店我們經常來,味道一直不錯。”蒙磊總算從專心致誌的狼吞虎咽中偷了閑,好奇地問。
許靜沒有話,隻是撒嬌般地擠眉弄眼勉強笑答,好似嘲笑他是傻瓜,看不出自己不開心。
“不想吃你點這麼多。”蒙磊看著眼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菜肴,露出一個浪費可恥的表情,又扒了幾口,,“我實
在吃不下了,走吧。”
許靜依偎著蒙磊的肩膀,他們十指緊扣,緩緩踱步在幽暗的人行道上。
“再過幾個月我就畢業了。”許靜。
蒙磊裝作沒有聽見。
“我話你沒聽到嗎?”她停下來,生氣地看著他。
蒙磊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那你還裝聾作啞不吭聲。”
“畢業了你媽就更有理由讓我離開你了。”蒙磊的聲音略顯低沉,“你媽應該會讓你出國深造吧?”
“你都已經知道了?”
蒙磊抿嘴尬笑。
“啪——”許靜穿著白色蕾絲薄裙的臀部重重的被人拍了一巴掌。
許靜“哇”的一聲叫出來,手趕緊捂住臀,身體不自覺地收縮蜷曲。路人好奇,齊刷刷看過來。
原來是一名騎著白藍色共享單車,穿著校服的中學生,他奮力地騎車跑開,還回過頭得意地嘲笑。
蒙磊氣不打一處來,任誰欺負自己的女人,他都會不容置疑地討回公道。他立馬追上去,一把抱住那名學生,學生騰空而起,自行車往前倒地,輪子仍在飛轉。許靜也跑過來。
蒙磊伸手要打學生,學生趕緊護住臉。許靜攔下他。
“,為什麼耍流氓?”蒙磊怒目,大聲叱問,宛如要強行逼供。
學生往前麵的牆角指了指,膽怯地:“是他們,他們看到這位姐姐很漂亮,身材又好,就跟我打賭,我要是敢摸她的屁股,就把鋼鐵俠的模型送給我,所以我就……”許靜聽完臉刷的紅了,害羞地微笑。蒙磊順著學生的手指看向牆角,那兩名始作俑者的學生見事情敗露,撒腿就跑,個頭大一點地驚慌地摔了一跤,立馬爬起來繼續跑。
“算了,別嚇到他了。”許靜拉住蒙磊的手,讓他鬆開。學生頓時跑開了。
“以後別幹了。”蒙磊朝他喊,“誰的屁股都不許摸,不然告訴學校,告訴你媽。”
許靜看到蒙磊裝腔作勢的滑稽相,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麼,難道我錯了嗎?”蒙磊,“從要學得勇敢,要摸就摸老虎的屁股,別找軟的捏啊。”著他伸手要捏許靜的軟屁股,她立馬打手阻截。
他們繼續在路上漫步,一時的插曲終結了畢業季分手季的尷尬話題,但彼此都知道,那隻是暫時的,該來的始終會來,如同日出月落,跟與不沒有關係。
蒙磊隻恨自己沒有用,一事無成。他望著過往的車輛,有的在閃燈,有的在鳴喇叭,仿佛在嘲笑自己。他眼神呆滯,如何讓許靜的母親刮目相看呢?忽然他嘴角顯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想到爺爺遺留下的一口鍾,聽非比尋常,價值不菲。
“磊子,媽上班去了,早餐留鍋裏了。”胡蓮花輕輕推開蒙磊的房門,發現他早已起床,纖薄的綠色櫻花絨絲被單雜亂地翻卷在床,隻聽得閣樓傳來叮當的聲響。
閣樓是一個簡單的倒V頂通間,隻有一扇窗戶。窗戶邊立著一個暗紅色的一體書桌,有書架和書桌。書架的方格裏擺放的是鍾表盤、機械機芯、齒輪和老式發條擺鍾;書桌上放著一個三腳架畫框,照片中是蒙磊的全家福,爺爺、父親、母親,還有他,那是他9歲時他們一家剛搬到這個區時拍的。畫框正下方是一個攤開的長約一尺的收納包,裏麵整齊的擺放著許多銀光閃爍的工具套件,有三腳扳手、鑷子、錘子、螺絲刀,結合書架上的物件很容易想到這是修理鍾表的必備工具,大概經常被擦拭,所以依然嶄新如初。以書桌為中線分隔,一邊堆滿了各式木製品物件,有拋光的桌子和椅子,黎紅漆的衣櫃,牡丹花浮雕床板,有的是常見尺寸,有的隻是迷你版的模型,猶如心靈手巧木匠的展廳,密密麻麻,幾乎塞滿了半個閣樓。另一邊則是鍾表的世界——更像是它們的墳墓:各種型號大的老式時鍾,數量之多,以至於無法整齊擺放,隻能隨意丟棄;看得出來,有些是完整的時鍾的樣子,有些隻是一個空橡木殼,有些隻剩裸露的相互咬合的齒輪,更多的則是散亂在地上的齒輪、發條、夾片和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