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等待的時間，比盧利想象中還要長得多。一直到了晚上九點多，才看見陰影籠罩下的樓外有車燈亮起，是李挺回來了。“首長（爸），您回來了？”
“是……盧吧？”他們站在逆光處，李挺張望了一會兒，才分辨出來，“歡迎，歡迎，來。我們進去。”李挺笑嗬嗬的道：“我聽仨兒和我起了，盧不簡單啊，現在把生意都做到香港去了？了不起、了不起！三兒，你看看人家？比你，比你早，也比你成功得多。”
李正榮能如何分辨？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兒，跟著老父親的腳步走進客廳，有勤務員接過他秘書遞過來的造革書包、帽子。自去掛好，不提。
盧利隻從老人的一句話。就聽出了與眾不同的意味，看他情見乎詞、一無虛假，可知是在真正的為自己取得的這麼一點成績而高興，是什麼使他的思想發生了轉變的呢？“首長，您身體挺好的？我看您好像越來越年輕了，上一次見到您的時候。實話，有點顯老，也可能是工作太累了，這回就不一樣了，要是和榮哥一塊出去。跟哥倆似的。”
父子兩個同時大笑！“你會人話嗎？我和我爸爸出去，像哥倆，你這是我老興呢，還是我爸少性？”
李挺也笑道：“盧……”
“爸，你別盧盧的叫，跟叫秘書幫你辦事似的，多生分啊？您就和我一樣，叫他得了。”
“？這是什麼名字？”
“是他的名。都這麼叫他的，是不是？”
李挺含笑點頭，道：“這個名倒是挺好玩兒的。以後我也這麼叫你，行嗎？”
盧利有些迷惑的眨眨眼，怎麼這麼多人都覺得自己的名好玩兒呢？不過是一個稱呼，還有什麼好玩兒不好玩的？“當然，首長，當然。您是我的長輩，叫我名是應該的。”
李挺笑眯眯的點點頭，問道：“剛才咱們到哪兒了？哦，我少性了。嗬嗬，這話倒是沒有錯，不但是你，很多同誌見了我之後，都我比以前年輕很多了。你吧，這個事情也是怪，鵬城這邊的很多工作都是剛剛展開，累得不行，可身體上是累，精神卻是越來越健旺。每一覺睡醒，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簡直像當年，剛剛參加革命時候那樣了。你怪不怪？”
李正榮不屑的撇撇嘴，正要譏諷幾句，聽盧利道：“首長，您也知道，我現在有時候在香港、粵省兩邊跑，也算認識了一些人，其中有一個人和我的話，個人認為，形容您這種精氣神是最貼切的。”
“哦？怎麼的？”
“他和我，‘對於男人來講，權力是最好的補藥。”
李挺父子同時一愣，老人忘情的用力一拍沙發的扶手，大聲道：“得好，得好！”這句話完，他似乎覺得附和這樣的言辭，有些失卻自己身為一個領導幹部的身份，忙加了一句，“不過啊，我們的權力，都是來自於人民。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的為人民服務，為百姓做主！”
盧利心中苦笑：打得好官腔！表麵上卻鼓掌如雷！“首長得太好了！可惜現在太晚了，否則的話，我非得請您把這句話寫下來給我作為……”
“晚了怕什麼？劉？劉？”李挺叫來秘書，吩咐道，“你到我的書房去，把燈打開，然後把墨汁什麼的準備好，我一會兒過去，要用的。”
盧利和李正榮急忙攔阻，不料老人竟似乎是真動了興致，怎麼也攔不住，終於陪著他到書房去，在書桌上已經鋪好的紙筆，兩邊各自用一本《毛選》壓住，李挺拿起筆，浸飽墨，刷刷刷的把自己剛才的話寫了下來，抬頭上寫著：與盧利同誌共勉。落款是鵬城李挺作於81年仲夏字樣。
盧利不大會寫毛筆字，但他卻會一手非常漂亮的鋼筆字，這二者固然有本質的區別，但字體的好壞多少還是有相通之處的，他發現李挺的毛筆字寫得不壞，較諸他這個人的語言表達能力，又不可同日而語了。
等到墨跡收幹，盧利珍而重之的把紙卷好，放在一邊，“首長，真的謝謝您了。這……這太貴重了。”
“不過是一副手跡，什麼貴重不貴重的？”
盧利點點頭，不再和他客氣，“那，首長……”
“以後別首長、首長的叫，你和他是朋友，叫我伯父就好。”
“那好吧，伯父，今太晚了，您早點休息吧，我明再陪您好好話？咱爺倆聊聊？”
李挺看看牆上的鍾表，已經過了十點，他平時也是在這個時間休息的，但今心情興奮，全無半點睡意，擺擺手道：“不晚，不晚，再話。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後半句話是對兒子的。
李正榮也真有些累了，給盧利使了個眼色，管自上樓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