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利離開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彼此雖然有書信往來,終於難抵關山路隔,若是僅僅如此,也還罷了,偏偏那個叫謝武裝的男生,開始了對她的追求,有哥哥在一邊的推波助瀾,有父母的默認允許,謝武裝每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自己家中,弄得趙敏有時候放學都不敢回家,就怕見到這個讓自己討厭的家夥。
經由父母和哥哥的講述,趙敏這時候才知道,謝武裝的來頭著實不,他是(津)市市委書記,兼任革委會主任的第三子,解某某也是進城幹部,更是特殊時期旗手江某的愛將之一,有他這樣一個老爹,謝武裝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據,他已經和趙建好,隻要趙敏答應他的要求,趙建畢業之後,就會和他一起進入(津)手表廠上班,而在這番話的同時,謝武裝已經在該廠上班了。
在當時的年代,(津)手表廠是名震全國的大型企業,每一年上繳國家的利稅數以億計。而且,手表作為結婚時候男方送給女方的‘三轉一響’的四大件——所謂三轉一響分別是手表、自行車、縫紉機和收音機——之一,是屬於100%的賣方市場,從裏麵走出來的人,一個個鼻孔朝,真是囂張得不得了!而進入到這個企業上班,也成為了是無數適齡青年、退伍軍人的最最上佳的選擇。因為一旦成為手表廠的人,一輩子就有了保障了。
因為這樣的條件,能夠進入該廠的,都是有一定來頭的,除了謝武裝這樣的,還有當時一輕局局長之子(手表廠屬一輕局管),(津)市警備區高官之子(據乃父是師級幹部),還有一個是未經證實的傳言,著名的外(交)部喬老爺(冠華)的公子,也在該廠上班!
謝武裝進場之後,給分配到廠辦,在這裏沒有什麼事可做,他便養了兩條大狗!本來廠子裏是不允許養狗的,但他這樣的身份,誰敢過問?於是他便成日價在廠區內遛狗,中午吃飯的時候,就領著狗到食堂去,用時不久,兩條狗就又黑又高,像兩頭驢,見人就呲牙,嚇得廠子裏的女工吱哇亂叫,走避不迭。
趙媽媽雖然很喜歡盧利,但和他比較起來,還是自家兒子的前途重要,再,謝武裝雖然出身很高,卻也不是壞人,反而比起盧利來,他受過更高的教育,話頭頭是道,也不結巴。更主要的是,他在(津)!
此消彼長之下,盧利的優勢便蕩然無存了,趙媽媽在女兒耳邊絮叨,趙敏一開始是根本不聽,但時間長了,難免動心,“……你這個倒黴丫頭,怎麼就不想想呢?盧利是不錯,這我們承認,但人家謝更好!是不是,老頭子?”
趙爸爸沒有讀過幾書,字也識得不多,話很直,“是不是嘛?我看盧是不錯,再,這種事戲文裏不是也有嗎?一富就變心,就是你這種人。再,咱家還沒富呢?”
趙媽媽氣得幾乎腦充血,回頭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你懂什麼?難道將來要敏去那個什麼商家林,和盧利務農嗎?你忍心,我可不幹!好不容易孩子留在市裏讀書了,你非得讓她去農村受苦?虧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她親爸爸,怎麼這麼狠呢?”
趙爸爸給妻子罵得滿頭包,嘴裏不幹不淨的罵了幾句街,管自出門去了。
“敏,媽是為你好,你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媽還能害你嗎?再了,你答應了,又不是就要嫁給他?等你哥哥進了手表廠再唄?”
“媽,您怎麼這麼話呢?這不是過河拆橋嗎?要是那樣的話,咱們家成什麼人了?再,哥哥能進去,就不能給人家趕出來嗎?”
“是,媽媽錯了,你對了,這麼,你答應了?”
“沒有!”趙敏脆生生的答應一聲,舉步向外,“你幹嘛去?”
“有事,你別問了。”趙敏煩躁已極,抓起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姑娘孤零零的在街上轉了好久,心中卻沒有什麼目的地,她的大腦告訴她,母親的話是對的,難道要舍棄了城市的生活,和他去農村?這是不現實的!我隻有17歲,還在上學,雖然可以主動報名,臨時改變人生軌跡,到農村去插隊落戶,但那樣一來的話,自己能吃得來那份苦嗎?
思想上是轉著這樣的念頭,情感上卻是怎麼也放不下,盧利和她在一起的三年時光,讓她品嚐到人生最幸福的滋味!
盧利因為生理上的缺陷,話不多,兩個人在一起更多的時間裏,都是自己逗弄著他,捏他的鼻子,揉他的臉,看著他一臉無奈和寵溺的表情,心裏笑開了花!
而且,盧利的生活非常豐富多彩,春放風箏,夏去劃船,秋做遊戲,冬和別人打雪仗;這還不必提經常會出現的毆鬥事件!
每每看著他把對手打得滿身滿臉的鮮血,抱頭鼠竄,她一個女孩子也是激動興奮得嗷嗷直叫——難道真的都要拋棄了嗎?不,不行!姑娘如是想著,我得見他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