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了汽車,唐山革委會大樓就在街邊不遠,這是一處六層樓的建築,兩扇巨大的鐵柵欄門半開著,一側門邊建有傳達室,盧利等人在路邊張望了幾眼,確定是在這裏,眾人提拉著行李,就要往裏走,“哎哎哎……”傳達室中立刻有人隔著窗子大喊,兩個男子迎了出來,“做喝麼的?”
兩個人的唐山口音非常濃重,但不妨礙能聽得懂,“我們……是來自……(津)的知識青年,”盧利一字一句的道:“本來到了火車站,應該是有當地鎮政府派車來接的,現在卻沒有?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響應國家的號召,到了唐山,卻遇到這樣的待遇,難道你們就是這樣貫徹偉大領袖的決策的嗎?”
他語速很慢,那兩個人卻聽得滿頭是汗,在那種特殊的時代,一句話、一個字、一個極其微的細節做錯了,都是可以無限上綱上線的!搞不好就有家破人亡的危險!為首的一個趕忙胡亂的擺擺手,“對,知識青年同誌得對,這件事是我們的疏忽,請你們等一等。”其中一個飛快的回到傳達室,拿起電話了幾句,“對不起啊,請你們再等一等,馬上就有人來接待你們。”
果然,很快的時間,從革委會大樓內跑出兩個人來,傳達室的兩個人一眼看見,先一步為他們做介紹,“先前的一個,是接待辦的甄主任,後麵是他的秘書張。”
那個什麼甄主任一路到了門口,沒口子的道著歉,“對不起啊,知識青年同誌們,是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到家,我代表唐山壹佰七十七萬革命的同誌,對來自(津)的知識青年同誌們,表示真誠的歉意。”
盧利和駱耀華使了個眼色,二人同時上前一步,“甄主任,您……好,我,們是來自(津)的……知識青年代表,我叫盧……利,這位是我的……同伴、戰友駱耀華。”
“來,請知識青年同誌們和我們上樓話,上樓話。”
把幾十個孩子帶到樓上的會議室,房間中掛著領袖的大幅的照片,還有一張一張的最高指示,諸如‘時刻不要忘記階級鬥爭’、‘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等;“同誌們,請先坐一坐,休息一會兒……”
“休……息就……不必了,”盧利道:“甄主任,我們是響應國家的號召,決心做革命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到唐山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我想,請您盡快為我們安排,我們也好盡快投入到轟轟烈烈的生產勞作中去。”
“是的,這位知識青年同誌得對,我們都是應革命的需要,甘做革命一塊磚!”甄主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這位同誌革命覺悟很高啊,我要向你學習!”
盧利笑了一下,“那?”
“哦,我已經聯係當地鎮政府了,因為一些緣故,汽車會在明來到,到時候我再介紹你們認識。”甄主任這樣道:“今呢,請同誌們先休息一下,我會為你們安排暫時的住處,等明再,好嗎?”
注1:路北,該段文字來源於《唐山地名誌》,該書出版於1985年,書中記述的都是震後新城規劃布局——筆者曾經試過查閱震前資料,終告無果,便以新城描述,請知者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