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這邊盛娛已經在緊急公關,喬先生……你隻需要保持沉默,然後配合盛娛的通稿澄清。”
我的臉色估計不太好看,停頓了片刻才穩住聲線,用聽不出太多情緒的語氣問她道:“這是羅明朗的意思嗎?”
女經紀人道:“當然,盛娛尊重藝人的意願。喬先生,我還可以給你透個底,明朗和鄭欣然準備趁勢公布戀情,你不必擔心名譽會受到任何影響……”
名譽?我怎麼會在意這種東西?我被她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更多的還是一種早有預料的苦澀。
我不知道最後我是怎樣掛斷電話的,天色已經逐漸亮了起來,應當會是一個明朗的晴天,而我卻好像被無形的傾盆大雨淋成了落湯雞。
看得出來,盛世娛樂是花了大價錢給羅明朗做危機公關,緋聞的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壓下來,甚至不惜爆出更多別的煙霧彈為此轉移視線。
午間我便從娛樂版頭條上看見羅明朗與鄭欣然同遊香港的照片,兩人形容親密,有說有笑,攜手並肩在逛奢侈品店。
而從衣著和發型判斷,這顯然不是新圖,而是早些時候被拍到沒有放出來的舊圖——我已經猜到是哪一次了,原來羅明朗送我的那一堆禮物,都是和鄭欣然一起買的。
接下來便是順水推舟地官宣戀情,這一招直接把同性戀的緋聞粉碎,我曾經在談話節目中說過的“朋友論”也被翻了出來,甚至有腦洞大開的網友編排出了我和羅明朗兩男爭一女的離奇故事。
等到事情基本塵埃落定,我都一言未發,甚至連家門也沒出過,羅明朗的電話這時才姍姍來遲。
失望到了極致,剩下的居然是無比的平靜,我隻輕飄飄地問了一句話:“你不解釋?”
“我……”我聽過無數次的悅耳男聲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刺耳,羅明朗似有幾分掙紮,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我們隔著手機,沉默地對峙。
也是,沒什麼可解釋的了,我一直不願意麵對的殘酷現實,以一種殘忍的方式鮮血淋漓地展現在了我的麵前。
“對不……”
“明朗!”羅明朗剛想說些什麼,鄭欣然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切,她雀躍的語調很是開懷,“你在給誰打電話?你看我今天新做的發型怎麼樣,好看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忙音響起,通話結束了。
我怔怔地攥著冰涼的手機,十七歲的羅明朗曾經牽著我的手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但是“永遠”,哪裏有說的那麼簡單。
單方麵無底線的付出是萬丈深淵,我早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我還記得我們那時候高三,一起結伴去藝考,羅明朗沒有多少錢,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我們就一起住最便宜的旅館。因為離校考的學校遠,要早起去排隊,冬日清晨的北京冷得徹骨,他卻能在我醒來的時候就把滾燙的豆漿塞到我的手裏。
晚上,我們就相擁著躺在不足一米五的單人床上,胸膛貼著胸膛,沉重而有節奏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連呼吸都相互交融。
後來我們進了同一所大學,每天一起上課,一起排練,一日三餐,形影不離。假期時結伴去旅行采風,我特地買了單反為他拍各種各樣的照片,經營起他的社交賬號。
那時的我們有最好的夢想,有一起熬過的漫漫長夜,練到聲音沙啞的台詞段子和演到崩潰大哭的即興表演,練功房裏的無數次跌倒和浸透衣服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那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
我早應該知道,許多年前那個夏天結束的時候,屬於我們青春的故事就已經結束了,自此以後,不諳世事的小王子走出象牙塔,跌落進俗世的塵埃裏。
我見過羅明朗的熱情純粹,可是他逐漸變得冷漠自私,從前有多好,如今落差就會有多大。
愛到盡頭,都是無可奈何。
人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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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封閉在公寓裏渾噩了幾天之後,我終於清楚地明白自己這是單方麵地被分手了。
有時候想通一件事情真的隻需要一個契機,在那一天的太陽升起時,我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