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能夠做到,我便是舍得這條命不要,也會替你護他周全的。”
一一為了你我兄弟之間一場情誼,就算是我死,也要替你保全你心上人的安危。
可若是真到了,要在白清顏與冉塵二人之間取舍的時候,他又會如何選擇?
紀寧沒有說。龍野也沒有再問。他隻是目送紀寧沉默著走出了房間,然後低頭看著那張有冉塵字跡的紙。
龍野知道,事到臨頭,每個人都不得不作出自己的選擇一一紀寧是這樣。他龍野,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救你出苦海。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
龍野低聲自言自語。他腮邊筋肉都發著抖,仿佛忍耐著難以言說的痛苦。他將那薄薄的紙貼在胸前,像是抱 著一絲微茫的希望。
燭影跳動,他低著頭。從沒有人見過龍野這般軟弱痛苦的樣子一一這一次,也是一樣。
紀寧從龍野房中出來,隻覺得心中分外沉重。外麵月光明亮,他抬頭對著那輪圓月看了會,長歎了口氣。 然後,他往鹿鳴山的住處走了過去。
夜色已深,他與鹿鳴山也不算什麼知心好友,按理說,不該這麼晚了還去拜訪。但紀寧實在等不得了。方才
白清顏那一個擁抱,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融化掉了,隻剩下顫顫巍巍一顆心來,就那麼露在了外麵。
一想到白清顏,就在他心上碰了一碰一一現如今的他,心裏全是嫩生生的新肉。稍微碰一碰,都是不住地心 疼。
等不得,就不等了。紀寧也知道,鹿鳴山最多罵他一頓,之後還是會認真聽他說話的。
畢竟,他要說的,是那件關係到白清顏生死存亡的大事。
“鹿神醫。你在嗎?”
鹿鳴山借宿將軍府這些日子,紀寧給他安排的是一間廂房。為了他清靜些,也好研磨藥材,這廂房還帶著一 座清幽的小院。紀寧就站在院子裏,客氣地問了這句。
過了一會,沒有人說話。想來鹿鳴山是睡了?紀寧又敲了敲窗。
“鹿神醫,你醒著嗎?我有事情想要請教你。”
鹿鳴山依舊是沒有回答。紀寧以為是對方睡得太沉,正打算再敲了一次窗,卻突然聽到了回應。
“是紀將……軍嗎……啊!”
那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聽著像是咬牙切齒,用盡力氣似的。最後的尾音卻驟然拔高,叫紀寧一愣。他忙問 道,
“鹿神醫,你可有哪裏不舒服?我聽你聲音有些不對。”
“我沒事……紀將軍……你有什麼要緊事?莫非是我堂兄有什麼狀況?”
這句話說得倒還正常。紀寧便答道,
“他沒什麼事,是我有事情要請教。”
“晤啊……若是你還等得及,就……就明天再說!……”
鹿鳴山聲音越發急促,突然砰地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紀寧越發覺得不對,遲疑道,
“鹿神醫,你真的無妨?要不要我替你找個大夫來?”
“找個屁的大夫!老子就是最好的大夫!紀將軍,你明天再來……混蛋!滾遠些!”
這時候房中又是一陣響動。紀寧莫名其妙被罵了“混蛋”,頗有些摸不到頭腦。但是他也知道,因為白清顏的 緣故,鹿鳴山一向是看他不順眼的。
加上今晚他唐突來此,想必吵了他睡覺。隻是沒想到,這位鹿神醫的起床氣居然如此之大啊……
看來正事,今晚說不成了。紀寧說了句“那我明日再來”,就轉身離去了。
也多虧這樣一鬧,他心中鬱鬱之氣卻消散了大半。再回到山洞中,他靜靜躺在白清顏身邊,竟然生出些今夕 何夕之感。
不論如何,此時此刻,這人就在他身邊。明日的事情,就明日再說吧。
這樣想著,他湊到白清顏麵前,輕輕地印了一個吻。然後帶著這份偷來的幸福,偎在白清顏身邊睡著了。
紀寧走後,鹿鳴山房外便隻有風吹動樹枝的沙沙聲。可若是你仔細聽,房中卻又傳來極微弱的動靜,像是誰 被人按在了地上,又時不時掙紮著。
房間裏。
鹿鳴山兩隻腿倒掛在床沿,全身的重量卻都在一雙手上。而那雙手用了吃奶的力氣,隻為了捂住一個人的 嘴。
此人躺在地上,被鹿鳴用力捂住了下半邊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看他的姿勢,方才那響動應該就是他從床上 滾落下來發出的,想必摔得不輕。可他眼睛裏分明帶著笑意,好像一點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