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親手扼死的愛意的悲鳴。、
幸虧紀寧沒有笑。整晚,他都沒有笑過。不然,這笑聲就會成為冷箭上的箭頭,一次又一次將白清顏淩遲。
煎熬之下的時間過得極其漫長,可是卻又像是一瞬間。、
回過神來的時候,白清顏筋疲力盡。身上覆蓋著的綢緞都被黏膩的冷汗給粘在身上了。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疼欲裂,告訴他自己耗費了多大精神,才捱過與紀寧同處一室的酷刑。但是這一晚究竟那些人說了什麼,又何時散場,他竟然一點也記不得了。、
此刻,四周已經是一片安靜。那些人都走了,將他丟在了這裏。、
白清顏慢慢坐起來。傅大人綁的十分緊,他手裏雖然有匕首,竟然沒法掏出來隔斷繩索。他用力扭著身子,最後砰地一聲摔落在地,還是沒能將自己的兩隻手從綢緞的繭中掙脫。、
發絲與絲綢摩擦,發出嗶嗶啵啵的細小聲音,整頭烏發都披散在了麵前。他垂著頭深吸了幾口氣。、
安靜的室內突然有了動靜。那是踉蹌的腳步聲。、
白清顏意識到了什麼,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一他們必定是單獨將紀寧和自己留在此處,才是所謂的“春宵”!
"你走吧。
屏風對麵,紀寧的聲音頹唐,又帶著濃重的醉意。、
“給我滾遠些。什麼異色雙瞳,新人舊人舊人!哈哈哈哈舊人!哪裏來的舊人!”
“劉大人那個蠢材我要找的是他!給我弄來些什麼東西!”
咣地一聲,是桌椅被推翻在地,發出巨大聲晌。紀寧踉蹌的腳步聲晌起,他像是醉的站不穩了,整個人都撲倒在桌上。、
然後是一片稀裏曄啦,那些貴重的食器被人用力揮落桌下,摔得粉碎。、
“怎麼還不滾?!啊?”
像是被無明業火燒灼著,紀寧一拳砸在屏風上,屏風應聲而倒,爛醉的紀寧也失去了平衡,摔在地
上。
他正摔在白清顏麵前。、
四周一片死寂。
除了紀寧的呼吸,帶著淩冽的酒氣,噴在白清顏麵上。白清顏眼前還蒙著白綢,什麼也看不到。可他能感覺到有人的目光凝滯在他臉上,就那樣靜靜看著他,一動不動。、
“是你啊。
那人將手伸了過來。紀寧的手大而幹燥。常年握著刀柄,叫他掌心上長出一排老繭,此刻在白清顏麵上擦過。那手一點點撫摸了他的臉,耳側,然後是頭發。在腦後,兩根手指一抽,白綢呲地一聲滑落。、
“真的是你。”
白清顏看到紀寧的臉。
他的眼睛深深陷下去了。臉頰上讓酒意染上了點血色,依然蓋不住臉色的頹敗。他像是失了主人的一隻獵犬,雖然還撐著強悍的殼子,可終究是無家可歸,失魂落魄。他盯著白清顏看了幾眼,突然搖晃著站起來,踏著屏風的碎塊,踉蹌著走回座位。、
“我真的是暍醉了。”
“暍醉了看什麼,都是你。”
“所以一一酒真是好東西。”
紀寧一邊說,一邊端起酒杯,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白清顏躺在地上,依舊是不能動。他看著這一室狼藉,和同樣狼藉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