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像是吞進了一把砂礫,狠狠墜在腹中,壓得心肺都火辣辣地疼。像是為了證明自己還活著,他的心瘋狂地跳著,將血壓進太陽穴,耳膜都在鼓脹。他艱難地呼吸,每一聲喘氣聲都震耳欲聾,伴著喉嚨中的疼。
他滿腦子都是白清顏昏迷前那一幕。
自己眼睜睜看著白清顏一把重劍指向自己的喉嚨,看著那人眼中露骨的恨,那人是真的想要自己去死一一然而功虧一簣,那人像一隻折翼的鳥,直接跌落塵埃。、
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了。再顧不得什麼眾目睽睽,他一把將白清顏抱入懷中,頭也不回,白清顏驅馬而去!他東轉西轉,終於尋到一個蔭蔽的雪牆後一一這裏顯然有過一場大屠殺,玉瑤人的屍體堆起半人局。
“白清顏!”
紀寧將白清顏抱在懷裏,將他身上的狼鄴軍服除下。滿手都是鮮紅,看著這樣的白清顏,紀寧狂跳的心突然鎮定下來了。
他竟然不覺得慌亂了。他出奇地冷靜。
他要救他。、
他要竭盡全力救活他。可如果救不活一一
如果救不活他也沒什麼。那就陪他一起去死
一起去死。剛才他不是向自己拔劍了嗎?紀寧甚至不覺得錯愕。那是一個邀請。如果白清顏不殺
他如果那人就這麼死了自己卻還活著
那是不行的。不可能。做不到。紀寧想也不肯想這個可能。
所以事到如今一起去死,不好嗎?
很好啊。
紀寧幾乎一瞬間就做出了這個選擇。胸有成竹了,他便徹底冷靜下來。他有條不紊地切割碎布,敷上瘡藥,包紮傷口,然後是下一處傷口。、
他已經做好了白清顏不會醒來的準備了,但他依然要為這個人做他能做的一切。他卻沒有想到,白清顏這麼快就醒了過來。、
白清顏醒來後,一動也沒有動。他睜開了眼,眼睛裏卻沒有焦點。他眼睛極為緩慢地眨了一下,又是-下。
他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落下。所以紀寧將他的傷口全部包紮完,才發現他醒了。、
四目相對時,紀寧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從沒見過白清顏用這樣的眼神看任何人,甚至任何東西。、
那是純純的,不夾雜一點雜質的 僧惡。、
心中猛地一緊,紀寧試探地呼喚那人的名字,“白清顏?
“紀…寧!”
白清顏說出這兩個字的神情,就像在費力咽下一把尖刀。他胸膛劇烈地起伏,牙關緊咬。紀寧已經做好準備,被那人劈頭蓋臉狠狠咒罵。、
可他沒想到,白清顏最終,也隻說了三個字。、
“ 殺了我。”
__卻是紀寧無法承受的三個字。
"不可能。”“我叫你殺了我!”
“我說了,不可能。”“殺了我!”
“白清顏!”
紀寧一聲低吼,眼睛上泛起一層血絲。他的鼻尖幾乎頂到了白清顏的臉,咬牙切齒地說,
“你不要再鬧!你老老實實在這裏等著,我自然會給你一個解釋!”
“等什麼時候?”白清顏突然打斷他的話,"等到我所有的子民與同胞,都死在你們手中__然後你再
編一套謊話來騙我!是不是!
“”
“紀寧,你一一讓我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