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怛羅斯之戰淵源探析(來源網絡)
——談唐對吐蕃的“鉗形”政策
【內容摘要】:怛羅斯之戰絕非是一場不可調節的遭遇戰,與大食的擴張並無直接關係,並非是兩國間政治衝突發展的必然結局,吐蕃的崛起及其向外開拓土地,與唐王朝的整體利益產生了衝突,吐蕃的崛起,特別是它的攻勢,打亂了唐朝的整體軍事戰略,李唐yù依據然的地理條件,利用“鉗形”政策將吐蕃扼製於高原內,必然會不自覺的向西擴張而最終與大食“偶然的”發生衝突。
【關鍵詞】:怛羅斯之戰;淵源;吐蕃;鉗形政策
在中外關係史中,唐朝與大食的交流及相互關係是一個較大的課題,雄踞在亞洲東西部的兩大帝國共同為世界文明作出了貢獻,然而,兩大帝國也有衝突,751年的怛羅斯之戰就是較大的一次。關於怛羅斯之戰,不管是中外關係史著作中,還是唐朝對外經濟文化交流的有關論文論著中,無一例外都要提到,甚至有一定篇幅的論述,我國研究中外關係史的專家還有專文討論。問題在於,研究唐朝對外交流的學者著眼於這次軍事衝突對經濟文化交流的影響,研究阿拉伯史的學者則要明阿拉伯帝國對外zhèng fǔ的有關問題,換句話來,他們均是從唐朝與大食兩個直接衝突方的角度進行分析、論述,卻很少有人考慮到唐與大食發生軍事衝突有極大曆史淵源與背景,在這一曆史時期,必須重視吐蕃的作用,新興崛起的吐蕃政權對於唐王朝在軍事政策上的轉變起到了極其重要的影響和作用。縱觀唐蕃百年衝突史,我們可以發現,唐朝為扼製吐蕃在地理概念上采取了類似“鉗形”的包圍政策,本人試從吐蕃與唐王朝對抗的角度出發,對怛羅斯之戰的淵源進行分析,並提出自己的看法。由於資料有限,本文僅從“鉗形”之北段進行分析,不當之處,望老師指正。
一、談“鉗形”之結點——吐穀渾的覆亡看“鉗形”政策的滯後ìng
在傳統的中國曆史上,一直受來自北方草原弧形包圍線的壓力,曆史上,在北亞大草原崛起的遊牧帝國,隨著帝國的發展,均順勢由阿爾泰山和山之間入準噶爾盆地,再沿三個東西交通孔道,通向中亞草原。當其控製北疆穩固之後,由山山脈諸多間道進入南疆塔裏木盆地,為遊牧帝國找到物資、經濟支柱的後盾,從而更壯大遊牧帝國的實力。對南方的農業中國而言,亦形成一種戰略ìng的壓迫,即控有īn jiāng,可經由īn jiāng進入青海、甘肅、四川、西康沿邊地區,與當地的氐羌係民族聯線,形成以外圍壓製內地的大戰略形勢,同時,再加上處於東北亞地區朝鮮半島諸國,形成一個很大的來自北方的弧形包圍線,對中原王朝形成極大的壓力。[①]
麵對來自北方草原弧形包圍線的壓力,剛剛立國的唐王朝無力與之抗衡,故在很長的時間采取的是忍讓甚至屈辱的政策,尚存的地方割據勢力,為了爭取援助,都極力與突厥統治者勾結,有的甚至向突厥可汗稱臣,當時占據朔方的梁師都,就曾北連突厥,始畢賜以狼頭纛,封他大度毗伽可汗,師都引始畢部眾入居河南之地。當時占據雁門的劉武周也厚賂始畢,始畢用戰馬支援他,贈給他狼頭纛,立他為定楊可汗。此外如據武威的李軌,據今河北一帶的竇建德都與突厥有聯絡,唐高祖李淵在太原起兵時,為了“資其士馬以益兵勢”[②],曾親自為書,卑詞厚禮,遣使至突厥請兵,且與始畢約:“若入長安,民眾土地入唐公,金玉繒帛歸突厥”,[③]始畢大喜並發兵助淵入關,這時的突厥,東向契丹、室韋,西盡吐穀渾、高昌,皆被臣服,“控弦百餘萬,北狄之盛,未之有也”。[④]到頡利可汗時,士馬雄壯,yù圖中原,對唐發動了廣泛的進攻。高祖聽從裴矩之計,采取“遠交而近攻”的策略,聯接西突厥統葉護牽製頡利,並恢複十二軍建製。到太宗時,充分利用**內部矛盾,於69年發兵十餘萬,分數道出擊突厥,一舉擊破**,隨後又利用西突厥部族之間的紛爭,坐觀西突厥內部相互攻戰,西突厥亦一蹶不振,這樣,來自北方草原的壓力暫時得到緩解。
但是,新興崛起的來自青藏高原上的吐蕃政權迅速興起並取代突厥,成為唐王朝的心腹大患,在很長的曆史時期,吐蕃與唐的爭戰,對唐朝的政治、經濟、軍事、財政政策、邊疆經略等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唐王朝亦采取措施yù將吐蕃徹底封鎖在高原內,但從實際效果來看,政策具有明顯的滯後ìng,這在李唐對待吐穀渾問題上最為明顯。
吐穀渾政權從公元4世紀初建立,是西北地區較為強盛的勢力,長時間與中原王朝處於時戰時和的狀況。為消除邊患,65年,唐朝擊滅吐穀渾,以其為屬國,立慕容諾曷缽為吐穀渾可汗,並於貞觀十年以弘化公主嫁吐穀渾可汗諾曷缽。按王壽南的觀點,唐代和親是外番對唐屈膝,外番取得唐公主,可以傲視諸番,而通過與和親對象建立姻親關係,並預期由公主監視或左右該國君主,可以逐漸達成避戰求和、保持和平關係或借師的目的。[⑤]因此,和親一直是被內地朝廷作為拉攏、排擠、離間、分化敵國的手段,唐zhèng fǔ如此做法,其真實目的可見一斑,對吐穀渾進行拉攏,使其受中原文化的熏陶,同化所謂的“蠻族”而非用絕對的軍事打擊。而這一時期,吐蕃已經取代周邊諸國,成為威脅唐王朝邊疆穩定的新興勢力,但唐王朝並沒有及時地認識到這一點,對同一時期鬆讚幹布的請婚,則婉言謝絕,在《新唐書·吐蕃傳》中這樣記載吐蕃使臣返回邏些對鬆讚幹布語:
子遇我厚,幾得公主,會吐穀渾入朝,遂不許,殆有議間我否![⑥]
顯然,這隻是史官後來的附會之語,但對吐蕃進攻找到了借口,“弄讚怒,率羊同共擊吐穀渾,吐穀渾不能亢,走青海之yīn,盡取其貲畜”,[⑦]66年素和貴逃奔吐蕃,將吐穀渾的虛實全部告訴吐蕃,吐穀渾先後經曆唐、吐蕃兩強的打擊,早已不支,倉促間向唐求援,但李唐最終采取消極觀望的態度,坐觀吐穀渾滅國。
吐穀渾滅國的最大影響就是吐蕃與唐直接接壤,在順勢擊破黨項、白蘭等諸羌後,吐蕃首次在《資治通鑒》中出現其在西域的活動記載:
……軍還,至疏勒南,弓月部複引吐蕃之眾來,yù與唐兵戰;海政以師老不敢戰,以軍資賂吐蕃……十姓無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收其餘眾附於吐蕃。[⑧]
通過這段史料,我們可以看出吐穀渾這個中間緩衝國對於唐帝國的重要ìng,由青海直指長安,在越過黃河後,沒有任何地理上的障礙,可以長驅直入李唐的腹心,同時,也具有鉗製河西路的作用,亦牽連著西域的安危,鹹亨元年(670)四月,吐蕃陷西域十八州,又於於闐陷龜茲拔換城,李唐王朝被迫罷龜茲、於闐、焉耆、疏勒安西四鎮,這樣的連鎖效應是李唐所始料不及的,故李唐在吐蕃兼並吐穀渾很長時間後,才察覺到問題的嚴重ìng,開始出師“護吐穀渾還國”[⑨],但八月大非川一戰唐軍全軍覆沒,最終使吐穀渾諾曷缽依靠唐朝力量複國的希望歸於破滅,河湟青海地區確定為吐蕃的版圖,這一槽型地帶,地勢平坦,比其他唐蕃接壤之區更容易進出,於是吐蕃不斷由此地區向李唐進犯,蕃禍自此幾乎與唐相始終,與此同時,吐蕃再由青海北出西域,配合由印度上遊區經勃律、護密,穿越帕米爾山區,再由渴盤陀北上進入南疆疏勒、於闐沿綠洲東向的路線,二路齊進經略西域,對於往後吐蕃能控製南疆及部分北疆,並將勢力推展到中亞的阿姆河流域一帶,關係至巨,李唐在失去對西域的優勢以及多次試圖主動進攻吐蕃失敗後,被迫隻能依靠地理的險優勢,重新對西域諸國進行控製並打擊吐蕃勢力,形成真正意義上的“鉗形”包圍,從而不自覺的發展到西域乃至中亞一帶。
二、突厥的複興為唐蕃軍事關係轉變所發生的連鎖反應,吐蕃長時期試圖聯合突厥突破“鉗形”扼製政策,將其勢力發展到高原以外
在前麵我已提到,經過太宗、高宗兩朝,先後滅掉**並平服西突厥,唐王朝確立了自己在西域及中亞的勢力範圍,大漠南北統一於中原zhōng yāngzhèng fǔ,唐朝在大漠南北設官置府,行使行政權力,同時,**政權的覆亡,改變了西域的政治格局和西域各族與中原漢族之間的關係,隨著在西域各地的羈縻府州的設置,唐朝正式接替了西突厥汗國在西域扮演的角sè,初步完成了在西域的政治統治格局,形成了以伊、西、庭三州為核心,以安西都護府為保障,以羈縻府州為依托的多層次的統治結構。但羈縻府州本身就存在著不足,即控製力與離心力的不確定ìng,其作用是有限的,僅僅隻是做到了照顧民族勢力的原有利益,打破北邊弧形包圍線的壓力,保持北方“矛盾的”穩定,“羈縻政策的要領並非在於強調華夷之間的存異,而差異的發展趨勢必萌發離心力和分解力,這是導致名義上華夷一統國家的碎裂。其次,維係羈縻政策存在的保證是‘德政’而不是軍事實力,裝備很差,數量不多的唐軍本身並不具備威懾西域、足據強敵的實力”,[⑩]因此,隻能是一定程度上不完整的控製,其民族離心力仍然存在。
而恰恰此時,吐蕃在吞並吐穀渾後,亦開始尋求“鉗形”政策的突破,在西域聯合一些部落從事反唐活動,一方麵,由羊同、勃律、護密,在護密東越帕米爾高原,經渴盤陀北上進入南疆疏勒地區,另一方麵,則反映在吐穀渾的地理重要ìng,即由“絲綢輔道”——青海路及河西走廊進入南疆東麵,對地理上的唐朝的“鉗形”夾擊進行反突破,同時,也聯合一些突厥舊部進行反叛活動。
自650年唐朝平定阿史那車鼻叛亂,確立了在西域的統治地位後,“凡三十年北方無戎馬jǐng”[11],基本上實現了對吐蕃的“鉗形”包圍,同時也斷絕了吐蕃和突厥的聯合的可能ìng,但事實上,西域一直是多事之秋,唐朝一方麵任用突厥貴族為官,籠絡之,一方麵利用突厥騎兵作為戰爭工具。繁重的兵役負擔以及其它原因,激起突厥廣大人民的反抗,吐蕃的活躍又使突厥上層人士漸生複國之念,兩者走向聯合之路,“(十一月),思結俟斤都曼帥疏勒、朱俱波、謁般陀三國反,擊破於闐”,[1]這與蕃軍與蘇定方於烏海大戰時間相差無幾,顯然是吐蕃jīng心策劃統一反唐軍事行動的戰略組成部分,這也可能是突厥第一次利用唐蕃矛盾展開的複國活動,670年的事件迫使唐朝放棄安西四鎮,唐蕃處於全麵軍事對抗時期,儀鳳三年,李敬玄率18萬軍隊敗於青海,工部尚書劉審禮被俘,而突厥人大規模的反叛則發生在次年,從時間上來看,突厥人顯然很清楚唐軍的失敗並利用了這個機會。調露元年十月,大漠以南單於都護府管轄的突厥阿史德溫傅、奉職二部反唐,立阿史那泥熟匐為可汗,二十四州的突厥酋長起而響應,聚眾號稱數十萬人,連侵定州、雲州、原州、慶州,又誘使奚及契丹侵掠營州,朝野大震,高宗先後派出大軍進行鎮壓,到681年暫時平定了叛亂,但另一些突厥貴族卻不死心,僅僅一年,突厥人阿史那骨咄祿利用突厥民眾的反唐情緒及反唐失敗的餘憤,在原**汗國境內重建了突厥政權,即後突厥汗國,大漠南北重新陷於突厥,成為唐朝北邊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