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十三爺忽明忽暗的臉,劉知縣的心沉到了穀底。事關身家ìng命,踩死成堂,伺候好主子,推卸自身責任,才能保全全家。
他陪著笑臉,心翼翼的道:“下官現已查明,成堂是仗著在本地德高望重,煽動暴民造反,是這場sā亂的始作俑者,已被定成死囚,秋後問斬。他心ìng已失,的已備好酒席,請爺移駕後堂,勿讓其驚了爺的駕。”
“衙門最近來了幾匹好馬,素聞十三爺jīng騎shè,每發必中。嵇山多野鹿,飯後再去縱馬嵇山,放鬆筋骨,讓奴才們見識,見識爺的厲害。”
聽聞有酒席,司徒義和張詩碧頓覺口中生成一些透明的液體,不斷的往唇外湧。肚中的昆蟲歡快的跳躍著,發出咕咕的響聲。兩人眼巴巴的望著十三爺。
十三爺心中也癢癢的,啞然失笑,這兩個官二代,從沒吃過苦,啃了幾幹、鹹菜,嘴中早就失了味,也怪難為猴孩兒們的。
他頓了頓道:“既然是劉大人的好意,爺就客隨主便,把這幾個秀才也帶走,他們餓了好幾,就去向劉大人討杯水酒喝吧!”
眾人一起步入了後堂的飯廳,後邊的侍衛架著三個秀才也跟了進來。一副巨大的屏風上繪有猛虎嘯山圖,老虎威猛,筆觸細膩,顯然是出自宮廷畫師之筆。
劉知縣府中養了一個揚州廚子,弄得一手淮揚菜,淮揚菜淮揚菜注重刀工,刀法細膩,口味清淡。紅燒獅子頭、軟兜長魚、平橋豆腐、蝦籽蒲菜、鬆鼠鱖魚、三套鴨等特sè菜擺了一桌,菜sè黃、白、紅、紫皆有,著實誘人。
司徒義以最快的速度把菜肴塞滿胃裏的每一個角落,他掃了一眼鄰座,那三個秀才中的兩個吃相並不比他好看多少,口口聲聲絕食,卻抵不過美食的誘惑。隻有成堂一個如僵屍般的倚在窗前,一副貧者不食嗟來之食的架勢,仿佛他的靈魂已穿越到了兩千多年前,追隨孔夫子周遊列國,不在屬於現實世界中的人。
十三爺擦了擦嘴巴,朗聲對成堂道:“皇阿瑪一直欣賞先生之氣節,現已特赦先生的死罪,望先生大局為重,出麵呼籲亂民停止sā動,維持李坑縣的穩定,老百姓著實也傷不起。”
成堂鼻子一聲冷哼,“家中妻兒皆已遭屠,老朽早已心如槁木,不問世事,十三爺,您另找他人吧!”
司徒義大怒道:“妻兒已歿,固然可悲。sā亂之事,皆因你們讀書人而起,你們應上街去看看,多少家園已被毀,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婦孺被擄走,如今你們丟下一個爛攤子,就想拍拍屁股,撒手不管,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還給孔夫子了。”
成堂三角眼一挑,叱道:“黃毛子,rǔ臭未幹,入世未深,竟敢對老夫指手畫腳,呱呱亂叫。苛政猛於虎,搞得民不聊生,民怨不疏,何以為官?”
其他兩名參加科舉二十餘年的生員連連點頭,司徒義暗想,此頭強驢,有點實料,一針見血發現問題的本質。
十三爺點頭道:“疏於不疏,反與不反,皆在官員意念間,或許將此項納入官員政績考核中,不失是一項國策。”
“國策製定關老朽何事?為官者才係百姓死活,老朽隻想寄情於儒學,為儒家文化衛道,洗清百姓對儒家文化的誤解。”
張詩碧有點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接口道:“先生您宣揚的儒家文化針對的就是普通大眾,現在他們有事你不管,就好比唐僧去西取經,念完經後就不要菩薩了。”
成堂無語,沉思了良久,心中的傲骨橫了起來,這次被人利用強出頭,成了牽線木偶這張老臉早就交代了,成家的香火,也隨風而逝。塵世間的俗事,早與他已無關,以死明誌,來捍衛讀書人的氣節,留名於青史。
司徒義搖了搖頭道:“您老對儒學過於沉迷,,中毒太深,醒醒吧!儒學宣揚仁義、道德,那些事虛無縹緲的東西,它不是學問,是工具。是當權著,為了招攬人心,加強zhōng yāng集權的一種手段,這麼淺顯的道理,你研究了一輩子,都沒看透?”
司徒義的一席話,驚了全場,飯廳中無了聲音。十三爺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這番話畢竟屬大逆不道,這層窗戶紙是不能捅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