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家約定好的蘇渠葬禮的前一天,顧梓騫在深夜才睡下。
此時又早早地醒了,天色還沒亮,但是他的睡意全無,瞪著眼睛到了天亮,腦子裏來來回回都是蘇渠的影子。
約定好的是時間是上午十點,顧梓騫天亮就開始收拾了。
先是抵過了睡眠不足低血壓產生的黑霧,衝了個澡,然後小心翼翼地整理過衣服,吞下了幾粒胃藥和止痛片,才緩緩走下樓去。
一直在他的房間旁住著的阿亮還未起身,他隻聽見阿亮房間裏悉悉索索的身子移動的聲音,停住了腳步免得驚擾了他,聽見沒了聲音,才向著樓下走去。
芬姨在廚房裏做菜,驟然一抬頭,看見顧梓騫的身影時也是一驚。
“這麼早就起了?睡得不好?”
芬姨放下了擇菜的手,又在圍裙上蹭了蹭,才朝著他走來。
顧梓騫見著芬姨緊張的模樣,輕笑著,“沒有,睡不著了就下來了。”
芬姨這才沒了擔憂的神色,緩步走回廚房裏,然後又走回來,坐在了他的身邊。
顧梓騫靠在沙發上,懨懨地合著眸子,聽著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才掀開了眼簾,露出一絲遲疑之色。
“怎麼了?”
芬姨的目光有些炙熱,此時已撫上了他的手背,眼眸裏流露出一絲言欲又止之色。
“一會到了蘇家,一定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好好的把蘇先生送走,有什麼身體不適記得給家裏打電話。”
芬姨不安地叮嚀著,不可覺察的表情注視著他的神色。
顧梓騫輕輕頷首,輕輕拍打著芬姨的手背示意讓她放寬心。
見芬姨重回廚房,他才細細思索,此時他的心裏確實是有一絲不安纏繞在心頭不放。
那絲不安卻在他長呼一口氣時壓了下去。
安爵和鄺思遠今天,一定不會缺席,可能還會有一係列從前看不過蘇渠行為的人,今時今日都要一一奉還。
顧梓騫深知今時已不同往日,靜下心來,思索著對策。
這時,阿亮已經起身了,站在二樓看到他坐在沙發上時,神色裏露出一絲迷茫,仿佛還大夢初醒一般。
顧梓騫朝著他輕輕點頭,他才徐徐走下樓梯,揉著朦朧的睡眼,朝著他打招呼。
“少爺,早。”
顧梓騫輕應著,看見了阿亮眉宇間的困倦,朗聲笑道,“去洗個臉再來吧,去那邊還不著急,先送我去一趟酒吧。”
阿亮神色一頓,回過神來才輕輕點頭,朝著廚房裏的芬姨歉意一笑,匆忙趕回房間一番洗漱。
昨夜酒吧的出入賬已經在今天一大早彙總完畢,顧梓騫就已經看見了信息,趕著去酒吧看賬單。
蘇渠去世後,整個酒吧的事務都壓在顧梓騫的身上,大到酒吧的日常開銷,小到酒吧大大小小的爭吵,此時都由著他出麵。
顧梓騫今天換了一件純黑的西服,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不少。
誰也不知,昨天夜裏他還是吞下了兩片止痛片才能入睡的狀態。
既然知道了蘇渠的葬禮一定有人來搗亂,他就確定自己不能夠坐視不理。
一大早吞下的胃藥和止痛藥自然就是為了這番效果,但有些事還是出乎意料外了。
被阿亮送去酒吧的顧梓騫看著賬本還是忍不住大發雷霆。
“這就是這幾天的帳?”
顧梓騫的神色壓抑,望著站在眼前畏畏縮縮的經理,沉聲問道。
經理僵硬地點了點頭,衝著顧梓騫陰沉的臉色,陽奉陰違的一笑。
可是他顯然是沒有意識到顧梓騫胸膛裏正在翻滾的怒意更勝蘇渠在世時的陰沉。
腦筋還未轉過來時,那一摞厚厚的賬本就憑空飛過他的頭頂,重重地砸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一聲悶響。
經理也是被這一下嚇了一跳,額頭還能看到細密的汗珠。
“你也是知道咱們的酒吧做的是什麼生意,我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