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自家男兒苦作舟(1 / 3)

() 傅素俯臥檀桌之上,一夜無夢,當東邊漸白之時,被一道猝急的敲門聲喚醒,聲音清脆尖婉,傅素一聽便知來人是何芷佟,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隻覺渾身微感酥麻,揉了揉眼睛,剛清醒一些,yù待去開門,那道俏麗的身影便已用輕巧的手法,撬開門栓,走進屋內。傅素見她身著綠衫綢綴,麵蘊怒sè,目含秋霜,不禁雙目一滯,問道:“師姐,這麼早做什麼呢?”

何芷佟淡淡瞧了他一眼,見他右臉頰紅斑一片,遊目屋內,見床上被褥疊鋪整齊,顯是未在床上睡過,問道:“昨rì九師哥教你的道法,用功了嗎?”傅素兀自含糊中,隨口道:“都做了呢,師姐,是不是又要去砍樹了?”

何芷佟點點頭,將昨rì的鐮刀扔到他桌上,道:“今rì師姐最後一次陪你練功,我們這就去吧,記得今rì不砍上十棵,不許吃飯!”傅素聽她語氣嚴厲,心感害怕,連連躬首道:“是!是!”當下拿上桌麵的鐮刀,隨她出門。

這次何芷佟直接禦劍攜帶他到原地,傅素眼望下邊峰巒,灰蒙蒙一片,涼風吹在兩人衣抉間,獵獵作響。不待片刻,倏然落地,何芷佟放開傅素,身影一閃,飄落於一棵蒼枝上,翻身躺下,道:“你這便開始吧。”傅素抬首眼望她神sè凜然,心知自己已遷怒於她,不再作聲,嘴間嘟噥幾句便邁步林間,找到一棵碗大的樹砍伐起來。他隻知蠻力砍伐,隔了片刻便身乏體憊,四肢酸軟,自然坐到地下休息一會,可剛著地,頭頂便被一物事砸中,腦中疼痛地嗡嗡作響,撓著頭皮轉身一探,卻見樹上的何芷佟手裏捏著幾個鬆果,正對著他冷笑,斥道:“想偷懶了,是不是?”

傅素怔怔一呆,心下惱怒:“她怎得變的如此凶惡,和師父都一個模樣,往後定要少惹她。“想到此處,沉著聲音道:“師姐,我這就砍樹,你不要砸我了,很痛。”何芷佟喝道:“哼,如適才是師父見到你這般,那可不是砸你腦袋那麼簡單了,他會把你捆在樹上,重重地責打。”傅素登時氣血上湧,胸口不住起伏喘氣,他自從未受過外人如此脅迫,眼眶淚珠滾滾地凝視著她,何芷佟那張俏臉,轉瞬間在他眼裏已變成猙獰可怖,手上的鐮刀似要對她直擲過去,過了一會,隻見他歎了口長氣,低聲道:“師姐,我錯了,我這就聽你的話,你可以不要告訴師父嗎?”語畢,不再瞧她,默不作聲地開始橫砍樹木。何芷佟適才見他神情憤忿,知他惱自己,方想溫言軟語慰籍他,可轉念想到淩霄的話頭,偏鐵了心下來,定要管住他的心ìng,朗聲道:“這才有幾分男兒漢的樣子,早知如此,就不用受皮肉苦頭了。”傅素道:“誰我不像男兒漢了,我…我…”忽的臉頰一紅,不再言語,他當下被何芷佟破了自難以言齒的心事。何芷佟微微一笑,饒有興趣地瞧著他,道:“師弟,我我怎麼了呢?”傅素嘴一撅,又對她刮了個鬼臉,不再理會她,暗自做功。

忙到中午,傅素腦袋不知挨了多少次擲砸,直累得無法呼吸,肚皮也餓得咕咕直響,才砍下五棵鬆。他抬眼望了下sè,見太陽掛於中空,突然兩腿一軟,無力地癱倒在雜草地上,握住刀柄的手似已掙脫不開,手臂麻木地沒了知覺。何芷佟知他身體已虛脫,暗想這次的教訓且到此為止,從樹上跳了下來,叫道:“師弟,先跟師姐回去吃飯,下午再過來吧。”著走過去扶起他,見他臉sè蒼白,額頭汗水涔涔,心下一慌:“這弟的身子怎得這麼孱弱,這點苦頭都吃不了。”隨即柔聲道:“師弟,醒醒,有沒有聽到師姐在對你話?”隻見傅素微微睜開眼,倒將她懷裏,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意,喃喃道:“師姐,我好累,我是不是要死了。”何芷佟一聽,當真哭笑不得,右手拍了拍他臉頰,薄怒道:“隨便叫你做點事情就要死要活了,倘若以後叫你去除妖降魔豈不是還未見著人家,就被嚇死了。”傅素道:“我才不要去除什麼妖怪呢,如非要去,我也要和你一起,我要保護你。”何芷佟之感心中砰砰一跳,急忙推開他身體,轉身不再瞧他,怒道:“如你再對師姐這些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了下來,你瞧我敢是不敢!”

微風拂如,蕩在花影掠光之間,傅素於身後見她神情楚楚,纖腰微顫,呼吸之聲短促沉重,顯是羞惱至極,他心下暗喜,稍微出了方才之氣,卻想繼而逗弄她,輕嗤一笑,道:“師姐,我才不要你割了我的舌頭下來,那可要。”何芷佟立時打斷他的話,喝道:“可要甚麼!”隻見傅素眼波轉了幾轉,隔了半響,甜甜地道:“君哥,往後我親得女孩兒便可以長成大人了,就能長得和君哥一般摸樣兒了。”何芷佟道:“你長得怎麼樣,和我有什麼幹係,我還是得要割你的舌頭下來。”傅素道:“我才不!師姐你長得這般好看,我若要變成大人定要親你才是。”話音甫畢,何芷佟怔怔轉過身來,定定地瞧著他,一雙美目寒若玄冰,嘴角喃喃抽動,卻不話來。傅素見他麵sè如霜,顯是氣惱至極,但適才何芷佟對他的羞辱仍舊懷怨,心念已決,就算給她打死,也得好生出一口惡氣,隨即屏息寧神,續道:“師姐,你便是現下就割了我的舌頭下來,我無法反抗,隻要我這張嘴還在,我定是還要親你的。”

此言一出,兩人對視良久,傅素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她向前加害自己,在這期間,他心中轉了幾轉,由喜到悲,由悲到淒然,心道:“君哥,你我們寄人籬下,須得聽他們的話,免讓他們ā心,可是這苦頭我是不願再吃了,他們若打死了我便打死了,打不死我決計要下山,量他們也無法阻撓。”想到此處,隻感更無畏,抬胸挺肚,眉目嘴間卻仍笑意斐然。又過了一會,隻見何芷佟若重若輕地舉步上前來,臉上木無神sè,儼若僵屍。傅素緩緩閉上了眼皮,等將她不知用什麼法子招待自己,隔了半響,隻覺一股若蘭的清香慢慢欺麵飄來,不由地心中一動,又過了一會,身上兀自無痛,卻覺一隻溫軟滑膩的手心輕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撫摸,隻聽她柔聲道:“師弟,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回去吧,師父他等我們吃飯了。”著便將他摟在懷裏,禦劍返還。傅素隻覺身體一盈,五髒六腑突得翻滾上胸口,睜開眼一瞧,已然疾弛於半空中,他一怔之下,偷偷仰頭向何芷佟一瞧,卻見她臉頰暈紅流霞,眉間輕顰,嘴角含笑,一顰一笑間,嬌豔地動人魂魄,當真豔如海棠、美勝白玉,看得不禁心搖神馳,意酣魂醉。

傅素癡迷地看了一會,一顆心似要砰然提到嗓子上了,隨即知她不會在責備於自己,低語道:“師姐,你不怪我了?”何芷佟垂頭瞧了他一眼,目光交彙,忽得臉又是一燙,把頭偏開,斥道:“師姐管你不了,我叫師父教訓你這個滑頭。”傅素瞧著她含羞的俏臉,燦燦一笑,道:“可我喜歡你管我,如你每待我這般好,你便是打我也樂意了。”何芷佟哼得一聲,不再答話,知他鬼靈jīng怪,嘴上鬥他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