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南朝,江南三仙縣,據此地曾經出過三個立地飛升的神仙,因而被喚做三仙縣,就是不知曉若是再出一神仙,那是不是當改作四仙縣,當然這隻是個玩笑話。
如今已是yīn曆八月末了,風中帶起了絲絲涼意,城門口的銀杏葉都已經不知道落下了多少,這幾rì看門的衙役每rì打掃也不知道抱怨了多少回,原本看城門這個輕鬆差事,現在倒是成了燙手山芋,每rì都要抓鬮決定。
戌時一到,衙役也要換班閉門了,一般到這時辰了,城外都會回來一個背著柴火的年輕相公。
薑慕楠,字子昂,方到誌學之年(十五歲),六歲亡父,自隨著老母回了娘家,到了這三仙縣老宅過活。
也幸得薑父生前朋友還算念舊接濟了幾年,薑母又不辭勞苦rì夜織布,時常還做些工這才順順當當的將子昂養大,最早時還送到了學堂當了幾年童子,識得了字做得了文章,時常被先生誇讚。
而後不知怎地,薑父的朋友突然斷了接濟,將這擔子都壓在了薑母的身上,子昂看著還未過不惑之年(四十歲)的母親頭發一rìrì發白,麵容一rìrì憔悴,仿佛到了花甲之年一般(六十歲),當下心疼不已,死活是不願再上學堂,每rì裏上山砍柴,當起了樵夫來,這也成就了方圓數十裏地的一段孝子佳話。
再起子昂這柴啊,一砍就是五年,不過雖然當了樵夫,這學習也沒一點落下,向那些從前學堂的同窗是你一本、我一本的,楞是借了一套又一套完完整整的書冊來。
這書借了倒還真沒白讀,今年才放hūn子昂就考取了縣學拿了個生員(秀才)的身份,更讓人吃驚的是,就在前些rì子的秋闈之中,子昂一連又考取了舉人的功名,雖然雖然不是前三甲的舉人,但是其自學的神童之名算是傳遍了整個三仙縣,剛到誌學之年就中了舉人,這種先例可不多見。
三仙縣的城牆不高隻有二丈八,因這江南一帶也少生戰亂,故此江南的城牆多是成了擺設,不過這些個擺設啊,一擺就是幾百年沒有動過,就連這縣中最老的老人家都是被這城牆看著長大的,算起來也是古董般的物什。
“薑相公,您怎麼還做劈材這種粗活啊,要是家裏柴火不夠,您與我麻二支會一聲,我給您家裏送了些去就是,您現在可是舉人老爺,不合適幹這個了。”
這守門的麻二運氣差得很,抓鬮總是抓到這看城門的差事,因而幾乎每rì都得見上一次子昂,也是如此,即便今rì子昂晚回來了些,已經過了交崗的時辰,這麻二也沒交崗關門,倒也不是誠心巴結子昂,隻是覺著子昂這人好,處著舒服,而且薑家對其有恩啊。
“又是麻二哥當差啊,我這也是習慣了,這砍柴營生的活計就是五年,也把自己當成了樵夫,現在是一rì不出城上山晃蕩幾圈,全身都不舒服。”
子昂自聰慧,家境又貧寒,打就沒和人紅過臉罵過架,在這一帶又頗具孝名,與人相處向來都愛結善緣,即便是幼時也鮮見有人欺負於他,現在中了舉人,身份地位也算是高過了一般的商賈官差,還是這般與人為善謙遜有禮,也算難得。
“還是薑相公實誠,不像城西那賈家的二郎,不過是考進了縣學提上了秀才,就整rì裏招搖過市四處顯擺,時常還戲弄我們這些守門兒的差吏,因他有功名在身,也不好喝斥,擾得人是不勝其煩,生怕遇見那個煞星。”
“嗬,今兒個麻二哥這成語是一串一串的,莫不是也打算考個功名?”
子昂打趣了一番麻二接著聲道。
“那賈家二郎我也知曉,不過是年紀還,中了秀才有些得sè也是正常,忍忍也就過了,今rì這話可別再亂了,那賈家大郎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善人,惹不起咱就躲躲,省得一時衝動做了傻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