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來箱‘肉沫酸豆角’。”
陳澤撓撓雞窩一樣的腦袋,油光鋥亮估摸著又得七八沒洗了,劉海兒順下來一綹一綹的,身上的短袖皺皺巴巴,穿著雙藍塑拖鞋,透著一股子宅帝氣息。
“稀奇了,要不是美女博士否認,我都以為你家子死了。”老吳是門口賣鋪的老板,叼著煙卷兒坐在門口,拿著把蒲扇悠然自得,不到四十的年紀就開始把日子當六十過了。
“死了更好。”陳澤的不像是氣話,但更不是玩笑話。
老吳搖搖頭,歎息起身。區裏沒誰不知道陳澤的遭遇,打就不知道父親是誰,靠著母親一人把姐弟倆拉扯大。好不容易人日子熬出頭了,結果他母親跟姐姐去旅遊,飛機失蹤屍體都沒找回來。
那會兒陳澤在上大學,知道消息後人渾渾噩噩,又倒黴觸電住了三個月的醫院,直接肄業回家了。
一下子變成孤兒,這事兒擱誰都承受不了。陳澤窩在家裏四年了,每就是混吃等死。若不是母親跟姐姐到現在都列為失蹤,陳澤抱著她們可能回來的一絲希望,或許早就死了。
在貨架上翻了翻,老吳扭頭衝著門口喊道:“陳澤,‘肉沫酸豆角’沒了,‘酸辣牛’的行不行?”
陳澤連頭都不愛洗,別指著他能自己做飯。所幸現在方便麵的口味不錯,他獨愛肉沫酸豆角這個味道,其次就是酸辣牛了。
“也成,搬一箱吧。”陳澤手插兜裏搗鼓好一會兒,才拽出一大把錢來,“多少錢?”
“4。”
老吳給的是進價,街坊鄰居的,他也算是看著陳澤長大,一個東大的高材生,原本前途無量的東大高材生,卻生生讓命運摧殘成這樣。
陳澤劃拉劃拉,才三十六塊,再掏兜也沒摸出半毛錢,“算了,錢不夠,先買兩袋對付一頓,等我取了錢再買吧。”
“行啦,下次給我吧。”老吳不怕陳澤賴賬,白給他吃一箱也沒什麼。整個潤澤家園裏能讓陳澤一次這麼多話的怕是隻有他了,這也算是一種榮幸。
“還是你夠意思,要不你再救濟點兒火腿腸啥的?”陳澤夾起方便麵咧嘴一笑,轉身就走。
“哎!”
老吳突然叫了他一聲,陳澤回頭就看到一根‘巨無霸’照著腦袋砸來,頭一歪,火腿腸直接飛了過去。
“擦,你這是不誠心給啊。”
陳澤語氣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地彎著腰去追還在滾動的火腿腸。‘巨無霸’咕嚕嚕地一直滾到雙高跟鞋前才停下,他想都沒想就撿過來,站起後剛好看到一張幾乎美到極致的臉,正呆呆地看著他。
陳澤退了兩步,舉起手裏的火腿腸:“不好意思,我就是撿個火腿腸。”
誰料那女孩兒兩眼竟然滾下淚水,很明顯哭了。
這啥情況?
陳澤轉頭瞅瞅老吳,交流下眼神,告訴他待會兒出了什麼事兒得幫忙作證,他可沒耍流氓。
“阿澤,我好想你!”
女孩兒突然撲上來,直接把陳澤抱住,一股淡淡的清香沁鼻,陳澤刹那間手足無措了。他翻遍了記憶也沒找到跟這女孩兒搭邊兒的記憶,怎麼就突然來這麼一場豔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