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夫人從房間裏出來，直接去了霍爾教授的書房。她不習慣於敲自己丈夫的門，原因有二，第一，感覺不正常，故，不接受。二，即使你敲了，霍爾教授有時候一樣聽不見，而如果你的手很重，教授卻正在思考，那麼，你必定做了一件大錯事，你也許都會讓教授腦子裏所誕生的一切突然胎死腹中。她就輕輕地推門而入，然後，她看到自己的丈夫正用兩隻胳膊抱著腦袋臣伏於桌麵之上。
“老公！”
“喔！老婆！”霍爾教授直起上身，仿佛他的大腦視覺係統正在描摹夢中的虛擬景象一般，被虛空世界中曾經留下的離子態物質積壓著所有的空間，眼中失sè，毫無光彩。
“哪裏不舒服？”
“喔！沒有，就是想睡覺。”
“這就對了，你缺乏睡眠，你應該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覺——你的一不吃飯二不睡覺理論現在該放一放了。（她憐愛地看著他）——你不應該在睡覺的時間讓大腦思考問題，你的那些大腦細胞難道會在夢中告訴你宇宙的秘密？你老婆我啊，對你什麼都信，就是不信你在夢中也可以解救世界之難，人民之苦。”
“喔！夫人！你的對，但是，我的大腦細胞已經養成了一種連續工作和連續邏輯的習慣，具有強烈的科學屬ìng，恐怕，這輩子是閑不下來啦！”
“科學的真實價值就是創造理ìng，不過，唉！它們比你還頑皮！最好，它們都像這個世界上的萬物一樣，複雜卻能保證清晰，一個是一個的，別出現了混亂，找不到爹也找不到娘，都變成了孤兒，那可就太糟糕了。”
“夫人放心，自古以來，隻有甘願掉腦袋的哲學家和絕望的藝術家，沒有悲觀的科學家，因為啊！除了科學家之外，他們最擅長研究的問題是命運這種不著調子的東西，陷進不能現出，我這個腦袋啊，不信命運，極端理ìng，他們不是嗎，我這一千億個大腦細胞它們集體誕生和存在的概率也是一千億分之一嗎，宇宙誕生了一百四十億年才創生了一個地球，在這種極端的概率裏麵如果出現了混亂，我想在混亂出現之前，我還依然能夠搞清楚什麼是人類的命運……這個世界上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人屈指可數，而大多數人都必須要有英明政治的庇護，才可以談生之道，才有生存的好氣象，才可以抱著自己的愛人生兒育女享受幸福的生活……你看看（他指著桌子上的一份報紙）——非洲，一百五十萬平民啊，幾之間……死了，腐爛了，屍體就像南洞湖上飄著一層魚……強權主義者善於屠殺手無寸鐵的難民就像惡魔喜歡肢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樣，……可恥啊！卑鄙啊！……這叫什麼道理？什麼理？……不公平啊！這些擁有低賤頭腦和行為的人到今還在創造地獄，這完全不是神賜給死去的那些人的命運……難道他們智商不高，情感不正，非也非也，上帝和一切神都睜著眼睛，看著那些麵目猙獰的變態狂們為自己的同胞製造這淒慘的命運……夫人啊！他們還能讓我相信什麼？——真理還是真理，理ìng還是理ìng，科學的真諦卻無法統一人類的行為，許多事情好像我們隻能靜觀事態發展，或者，等著神去降下詣旨，給予三生惡報……但願，人的意誌和行為真的不能使我們脫離生態係統，自然界真的能去平衡——這混帳的一切……唉！你，我，我們，總是束手無策啊。”
“無論哪一，活著的人都比死去的人多。”這是那位哲學家的名言，但是，霍夫人此時引用的意義卻相反。
“總有一，活著的人會比死去的人少。”這是世界末rì論調，似乎人類能力所不能及。一個是包含在存在主義的概率裏麵，另一個，是科學探索出來的悲觀主義，但是，結論不明朗，因為不明朗，所以是yīn鬱的，像是飄滿垃圾和**物質的湖與溶解了高濃度塵埃的空氣，都讓人窒息。
“教授！想想你的兒子吧！他要結婚了，他要娶媳婦了，馬上。”
“嘔！他終於長大了……既然他長大了，我們何必ā心呢？”
“喔！老公！ā心可是你我的福氣。”
“老婆的有道理，中國的傳統，兒女事，父母心。”
“父母有心，子孫有福。”
“那，準備的怎麼樣了？”
“萬事具備，隻欠東風。”
“老婆英明！”霍爾教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自己的老婆身邊抓起了她的雙手端詳起來，他發現了她眼角和額頭的皺紋，像無數次擁有的新發現一樣，又在平淡的時光流逝之中磨去了那一點人生的大感歎，他隻是，“老婆！你老了……。”
霍爾教授的愛就是這樣，你很難要求到，但是，他又顯然存在，不用傳奇，不用傳記，也找不到了年輕時候的甜蜜語言，溫柔濃成血液，於是，你看到他你的生命就有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那麼真實，那麼厚重，那麼理想主義的完美……霍夫人在年輕的時候就已經獲得了自己人生的歸屬，竟然，再別無希求，這一點就像馬克思的夫人一樣，在偉大的存在之中籍籍無名。
他們生就是愛的化身，是愛的最完美的擁有，他們創生愛，宏揚愛，讚美愛，他們都在為愛——奉獻，付出。
霍亞方來到廚房，因為他總能在這裏找到大哥大嫂。在他眼裏，他的大哥大嫂是最善於沉默的人啦，工作方麵兢兢業業，生活方麵勤勤懇懇，他們兩個所遵循的思想就是，世上有太平，家中無大事，任何難的問題臨到眼前，就跟容易的事情一樣，他們隻要接過去，動動手，就一定給你解決。霍夫人，她認識教授的時候，三十歲，教授二十五歲，因為醫生認為，了解科學的女人在三十歲之前生孩子最聰明，最健康，所以，她是迫不及待懷上第一個孩子的，沒想到，這第一個孩子就是一個按部就班型，而第二個孩子，霍亞方則是一個馬行空型，卻僅比老大一歲。老大，可以裏外一手抓，而老二，就不確定他到底能做什麼了。在老大那裏沒有長子為父的思想，隻是在骨子裏，在血統裏，在遺傳裏，弟弟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沒有第二種意見和法。他不喜歡一家人兩家話，他的老婆跟他一樣，忙碌，ā持，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