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良久。
閻白以為她不會開口時,她突然動了一下。
閻白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她正好抬眸。
雙眸對上。
楚念瑾眼底翻騰洶湧的情緒,好似驚浪一般,幾欲將人湮滅。
閻白心口微微一縮,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
“你怎麼了?”
楚念瑾看了他一會,慢慢坐直了身子,對他搖頭,唇瓣動了動,小聲而模糊的說了一句話。
閻白辨認了一下,才明白她說的是,讓自己先出去一下,她想和楚笙單獨談一談。
他左右掃了一眼兩人,略作思量,點點頭,起身。
他走了兩步,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頓住腳步,轉身回去,將鹿悠抗了起來,這才走了出去。
他走後,天頂上的兩人,一人低頭看著地,一人緊緊盯著另外一人看,久久沒有開口。
微風中帶著一絲燥熱,讓人不由生出幾分煩躁。
楚念瑾淺淺呼了一口氣,動作緩慢而有點僵硬的慢慢抬頭,看向楚笙。
楚笙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一時沒有反應不過來,目光對上,一下有種別抓包的感覺。
他愣了一秒,又如做賊心虛一般,刷的偏開頭,躲開了對方的目光。
“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楚笙一愣,頓了一會,小心翼翼的扭回頭看她。
“你想知道什麼,就問。我也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
楚念瑾聽言,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笑了。
癡癡的笑聲,音調慢慢提高,變得尖銳刺耳。
楚笙心口一驚,嚇的愣了一下,急忙衝到她的麵前,著急的想要伸手去碰她,想要安慰她,卻在手快要碰到她的瞬間,指尖又默默的一縮,收了回來。
他慌亂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什麼都不敢做。
他不住的小聲的喚楚念瑾的名字,能想到,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念瑾終於停下了笑,低著頭,愣愣的坐在地上。
他心口一緊,隻覺那一會,好似有一個世紀了吧,他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濕,整個人如虛脫一般。
他深呼吸,努力撐著最後的力氣,輕聲喚了楚念瑾一聲。
“嗯。”
在他以為對方不會理會自己時,楚念瑾竟然“嗯”了一聲。
他不禁一怔。
“瑾兒,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到了什麼。但是你要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將來。你現在的樣子,我們的鼻息回水月,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他激動的說著,不想,一抬頭,就見楚念瑾滿眼諷刺的看著自己。
他話語一頓,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一下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
他怔愣的看著楚念瑾,嘴巴開開合合,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頹喪,肩頭一聳。
“你不相信我,終究還是不信。嗬嗬,不信,不信……”
楚念瑾平靜的看著他反應,看著他癡癡的跌坐在地,不住搖頭。
她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用平常心麵對眼前人。
“為什麼,會為了我?”
輕如羽毛的聲音,出口的瞬間,就隨風散開了。
楚笙即使在怔愣中,也一直注意著她的反應,聞聲不由一怔,刷的轉頭。
“你願意聽我說嘛?”
楚念瑾點頭。
“被判死刑的人也有上訴的權利,我想,我不能剝奪你的權利。”
楚笙微怔,無奈的笑了一聲。
“我想,你應該可以很清晰感覺到你身體的變化吧?”
楚念瑾點頭。
“那是我強行將你魂魄打入身體裏的後遺症。我們鮫人的身體,與人類的不同,魂魄如果與身體不能很好的融合,便會出現你現在的問題。你所感覺到的黏糊糊的感受,是汙穢之物粘在了你的靈魂之上。
你的靈力不穩定,哪怕體內有天生的補給,也支撐不了你在陸地上的生活。你現在,隻有回了水月,才能讓自己的情況穩定,再加以修煉,才能恢複正常。
我們上一次出來,水月已經被毀了。但是水月的靈珠,卻在閻白的體內。那個人答應我,隻要我能將閻白製住,他就可以將靈珠取出來給我,然後讓我回去重建水月。”
楚念瑾不由一怔,眸光閃閃。
“你可以重建水月?”
楚笙輕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可是水月千百年來,最完美的繼承人。”
那人在想要奪他的身體時,博弈中,留下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此時,他也比較感謝那位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