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先生,這是您要的資料,局裏有的全部在這了。”
閻白頷首。
同事將資料箱放下,便轉身離開了。
景川起身翻了翻,七把帶血的木梳,格外醒目。
“木梳”案的命名,就是因,所有的現場,都有一把木梳,梳子的材料、規格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連木梳齒上的木頭紋路,都是一樣的。當年的查案人也驚歎凶手是怎麼收集到這七把一模一樣的木梳的。
案件的七個死者,性別皆為男,年齡、職業卻各不相同,身份背景也沒有相連的地方。
凶手殺人的手法,皆是割喉,一刀斃命,離開時,將木梳放在脖頸間上的傷口上,看起來就像是用梳子將人割喉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傷口的痕跡,每個死者的傷口,都是由不同的刀造成的。
而破案的證據,就是在凶手尹東宇家中發現的七把刀,刀痕與死者傷口完全契合,連購買的小票都在。
尹東宇一直強調那些東西不是他的,他不知道是誰放在他家的。
但此外,還有一個證據。
在其中一個死者家中發現了半枚凶手的鞋印,與他的完全契合。
無論他怎麼爭辯不認罪,證據確鑿,根本沒有辦法翻案。
唯一不明的,就是犯罪動機。但按照當時的情況,證據完全明確的情況下,可以判他的罪。
至於動機,隻有在意的人,會在意。
景川翻證據的時候,閻白已經坐下來研究卷宗了。
第一個死者是一個網絡遊戲設計師,是一個宅男,人際關係簡單。死後一周,才被公寓管理員發現屍體。當時案發時間是夏天,屍體腐壞情況比較嚴重,屍檢結果有一點很特別,引人注意——死者身上無自衛傷痕。
情況判斷,死者與凶手相熟,是在完全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傷害的。但後來的調查中,根本查不出尹東宇與死者有聯係。
其他死者的情況亦然。
可以說,案子的結束,完全依靠於物證。無人證,凶手亦不認罪。若可以,尹東宇可能會用其一生來上訴、翻案。
尹東宇出生於一個貧窮的農村家庭,在他的那個年代,越窮的家庭,生的孩子越多。他是老幺,他的出生,幾乎打碎了整個家庭的和諧。因付不起罰款,父母將他送到了鄉下的奶奶家。
寡居的奶奶,是一個愛喝酒的老太太,喝醉了,就會打他發泄,不停的數落他父親的不是。他幾乎是在謾罵與毆打中長大的。好在他有一個聰明的腦子,走出了一條與家裏人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一條人。
尹東宇的簡曆,就是一個貧窮少年的翻身史,莫欺少年窮,說的就是他了。
他靠著自己撿破爛和一些小的生意,讀完了小學、初中,高中靠著一位老師的資助讀完了高中,並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國內前十的高等大學,四年全額獎學金、助學金,讓他的大學生活過的比較平順。研究生保送,導師喜歡他,幫他上報,免了學費,還帶他做項目。研究生三年,他攢下了自己創業的啟動資金。
畢業後,他靠著敏銳的目光,創立了右翰科技,還拉到了天使投資,第一件研發的產品問世,就取得巨大的成功,瞬間翻身,從曾經的小可憐變成的科技新貴。
在案件發生前,他的人生可以說已經登上了郵輪,隻要他不作妖,剩下的人生,便是順風順水。
他被逮捕時,正是新產品的發布會,一時是“風頭更甚”。
閻白翻看了一下他身邊人對他的評價。
尹東宇是一個十分謹小慎微的人,每一次產品問世前,他都會全程跟進實驗,哪怕是一個在旁人不足掛齒的小瑕疵,在他眼裏都是絕對不行的。所有的產品,他要的都是百分之百,不可以出現一點。
所以,哪怕他後來已經入獄,從他手上出來的產品風評,都沒有發生一點改變。
他的人生是傳奇,但他的家庭,卻是如爛泥一般。也是因家庭原因,他想要翻案,卻沒了一分可動的錢。
在他入獄後,他的公司就被父母和兄弟給霸占了,一直跟著他創業的夥伴們,被他的家人一一逼走,不到一年的時間,公司就被他所謂的親人給搞垮了。根本沒有給他留一絲後路。
他想要翻案,監獄外,卻沒有人願意為他接下這件事。
他從風光無限,到窮困潦倒,幾乎就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閻白覺得,這樣的一個人,按理說,應該不會發生在家中藏凶器,還正好被發現。
單這一點,就是最大的疑點,為什麼會被定案?
“你有什麼不同的發現嗎?”
季然來時,見閻白麵色不虞,雖在看資料,但看眼神,明顯是在想旁的。
閻白眸光一閃,眨了眨,抬眸。
“當初的案子,是誰定的案?你不覺得,問題很大嗎?”
季然拉開他身邊椅子坐下,湊過去看了一眼他手上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