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現在他已經是抓心撓肝了,他麵上依舊沒有任何浮動。
楚笙似乎一點也不意外他的答案,麵色未改,輕輕搖頭。
“年輕人,坦誠一點,活的會更輕鬆。”
閻白斜眼瞅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楚笙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你知道我的身份吧?據說你母親是鮫人族這一屆的族長?那你呢?是傳下去,還是換人?不對,上次那個老魚怪,說我女兒才是族長的繼任者。那你怎麼辦?像你們這樣人類和鮫人生出來的孩子,他們以前都叫雜魚,根本就不讓進水月的。你這身份不是很尬?這樣算來,你哪怕再喜歡我女兒,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她需要一個身份、血統都十分幹淨、純正的丈夫。哎,少年人,這樣被世俗拆散的感覺,不好吧?要不要我幫你,我可以讓你得償所願哦。”
語調一點一點輕了下來,宛若天際飄來一般,悠揚而誘惑。
閻白卻是除了想給他一個白眼外,沒有任何反應。
他微微闔上眼簾,在楚笙看來,他是在思考自己的話。
楚笙眼底掠過一抹得色,再一轉,像一個關心晚輩的長者那般,一臉關心的看著他。
須臾,閻白睫毛輕輕一顫,眼下陰影浮動,再睜眼,深沉的眼眸如古井一般,無波無瀾。
“你想得到什麼?”
楚笙耳朵一動,臉頰微不可見的抽了一下:“什麼得到什麼?我這是在幫你。”
“嗬……”
閻白輕笑。淡淡的笑聲寫滿了諷刺。
楚笙嘴角的弧度向下垮了少許。
“怎麼,不信?我也不算是幫你,主要是幫我的女兒。我不想她走我的老路。”
“你的路?”閻白眨了眨眼,沉靜的眸底拂過一抹淡淡的諷意:“你的路,是什麼路?”
楚笙靜默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心道:“難道,他真的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楚念瑾沒說過?”
可是……
不對。
他轉念一想,憶起兩人見麵時,閻白曾說過,以楚念瑾現在的情況,見到自己,恐隻想將自己碎屍萬段。故而……
他麵色一轉,沉冷浮上:“小子,你詐我?”
“詐你?我需要詐你嗎?”閻白嘴角斜斜勾起一邊,嗤笑出聲,臉上的嘲諷不再掩飾。
楚笙惱怒:“你知道我想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我不關心。不要掛上我。”
閻白對鮫人族並無好感。甚至連他們身上味道,都不喜歡。
夜綰綰身上雖有一半的鮫人血統,卻是上古的鮫人血統。用現在的話來說,夜綰綰就是他們的祖宗,根本就不受那些所謂的族規束縛。她當這個族長,也不過是承了一個長老的人情。
等他們找到了自己的族長,夜綰綰便卸任。
至於閻白,他去水月的時候,那些人對他的稱呼是冥主,就能看出,他與鮫人族並無關係。至於那些隻有族長才能接觸的傳承,他之所以能打開,不過是血脈的力量罷了。
他的話,好似一悶棍敲在了楚笙的腦袋後。
“你沒興趣?”
楚笙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的開口。
閻白沒有一絲遲疑的點頭:“我要休息。你若要跟,就跟。但不要影響我做事。”
他起身,看也不看對方一眼,轉身走到床邊躺下。
楚笙怔愣良久,轉眸,眸光幽幽的看著他,眸色意味不明。
他想不明白。
以他最近一段時間的跟蹤來看,閻白明明對鮫人族的事情很關心。甚至兩入水月。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對鮫人族的事情沒有興趣?
尤其,他給出的條件,還涉及了楚念瑾。
他自認為這段時間,已經將他們的關係看得很明白了。
若閻白真無意,又怎麼會為了楚念瑾去闖無底洞?
還是說,閻白現在的狀態,就是在迷惑自己?吊著自己,好得到更多的好處?
思及此,楚笙的眸色又冷了幾分,無聲冷笑,心道;“嗬,想要跟我談條件,也要看看你手上的籌碼夠不夠!”
一時沉默。
安晚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便焦灼的等待著時間的降臨。
當自己設定的鬧鍾響起時,她被驚得差點尖叫。
嘴巴微張,她壓下了快要出口的聲音,咬緊唇瓣,深深吸了好幾口氣,起身。
江燁看著他哆嗦的小腿,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真不要我陪你。”
安晚扯起嘴角,笑了笑,頭搖了一半,又像想到了什麼一般,驀地停住,朝他點點頭:“嗯,你陪我去吧。”
江燁微微張嘴,怔了一秒,將準備好的勸說咽回了肚裏,沉默的點點頭,起身。
安晚默默的呼了一口氣,跟在他的身後,亦步亦趨的朝招待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