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烈臉色徹底凝住。
他沒有想到罌玨會用閻白來做交換。那是他的兒子,是他與夜綰綰血脈相連的兒子,更是夜綰綰用命換來的小家夥。
以心來說,他真的下不定決心。
若答應了。閻白的一生,將會變得與夜綰綰一樣。
他不會忘記,夜綰綰在說起自己兒時經曆時臉上的孤寂。
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所有的生活都被鬼怪圍繞。不懂時,以為那是朋友,被鬼誘騙,差點被換了身體,成了孤魂野鬼。
“你到底在想什麼?”
罌玨方發現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
閻烈稍作沉默,還是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罌玨忍不住對天翻了一個大白眼。
這難道就是所謂關心則亂?
“你兒子是天破日出生的!不是中元節!他天生就做鬼王之王的人,鬼王見到他都得退讓的,那些小鬼敢不敢靠近他都還一說呢!你居然怕他被那些小鬼誆騙?該擔心,應該是那些鬼吧?”
閻烈驚訝的挑挑眉,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是嗎”。
罌玨暗自撇撇嘴,不耐的點點頭,小聲嘟囔:“是嗎,我還是爹呢?”
他抬起手背覆在唇邊低咳了兩聲:“想好了嗎?你要再猶豫,我們的寶貝兒可就要堅持不住了。”
閻烈心口一跳,驀地回頭看去。
結界內,夜綰綰因一瞬的脫力,被齊景佑抓住了機會,一腳狠狠踹在心口上,被踢的飛出去老遠。落地後,還翻滾了幾圈。
夜綰綰側身咳了幾下,一抹腥紅的血絲從嘴角滑落。
閻烈的整顆心揪做一團,再也顧不上思量其他,略顯慌張的點了點頭,大聲吼道:“我同意。”
罌玨嫌棄的臉色上終於了有了一絲笑意,嘴角嚼著的一抹淡淡得意,仿佛在說“這是你做的最對的的決定”。
不等閻白回神,就忽而聽他說:“出來吧。”
閻烈的目光隨著他的指尖轉動。微微偏頭,看到一個人,從他手指的方向走出。凝眸辨認了一下,才將來人認清。
“蔣晗之!”
第一眼沒有認出,隻因現在的蔣晗之,看起來像介於四十到五十歲之間的中年男子。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閻烈明明記得他與夜綰綰從白宅離開時,蔣晗之看起來還是正常的。
蔣晗之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回道:“其實我忘記告訴你們,凝香蟲的外繭衣被拔掉後,它會加快生成速度,簡單說,就是我會在明日清晨降臨時,變成你們昨日見到我的樣子。”
閻烈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更多是不明,他為何會來這?
他抿唇,略帶不耐的問罌玨:“你將他帶來這做什麼?”
“想要打敗一個萬年的老僵屍,不就需要另一個老僵屍嗎?而且,據我所知,蔣晗之的肉身,還是用當年夜綰綰的重塑的。連我都沒有這個待遇。你們就沒有想過,他可以對付齊景佑嗎?”
閻烈一怔,下意識的想要搖頭。
他確實沒有想過。蔣晗之與齊景佑抗爭了那麼多年,最多換來的,卻是一具在他看來失控的身體,又如何與齊景佑對抗。
隻是,罌玨沒有給他詢問機會。
罌玨在話語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就突然一躍而起,寵愛自己衝來,眨眼之間,沒入自己的體內。
閻烈隻覺一道刺骨的寒意從心底蔓延,瞬地籠罩全身。他哆嗦打到一般,又漸漸感覺溫度回暖,不,應該說體內又突然感知不到溫度。
他僵硬的站著,感受著另一個魂魄與自己身體的融合。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驀地睜開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發生了變化,他有些茫然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握緊,放開,握緊,放開。
他覺得著這身體,是自己的,又好像不是自己的。
“罌玨,你做了什麼?”
音落,他就聽到自己腦海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現在試試打結界。”
他怔住,明白罌玨是把魂魄衝進了自己體內,至於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可以承受雙魂,他暫時不得知,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
他聽了罌玨的話後,毫不猶豫的轉身,一拳打在結界上。
這一次,之前紋絲不動的結界,突的“嗡”的一下顫了顫。
突如其來的震動,將結界內的兩人也驚到了。
夜綰綰抽回鎖魂鏈,步履略顯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一臉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順便抬手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跡。
透過結界,她發覺閻烈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未等她完全看清,閻烈竟然又抬手,重重的一圈打在結界上。
忽地,結界與之前一般發生了震動,她甚至好像看到結界上出現了一絲裂紋,一閃而過。
夜綰綰蹙眉。
齊景佑見夜綰綰退開,也同時“噔噔”的退回門前,稍稍鬆了一口氣,腿上的疼痛也變得更加明顯,不進有些站不住,身子一晃。他急忙伸手扶住門框,難以置信的看著閻烈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