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晗之眸底終於有了一絲暖意，略顯沉重的點點頭。
“嗯，那個時候，你更喜歡叫我團子。”
夜綰綰心怔，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記憶中的小團子，明明是一個幾十年都不曾長大的孩子，軟糯糯的，會拽著她的手撒嬌的小家夥。
可眼下……
她不論怎麼想，都無法將眼前與記憶中的小不點聯係在一起。
蔣晗之似乎讀懂了她眸中神色的含義，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齊景佑為了我好，在我身上種下了凝香蟲，我在周期內，可以像一個正常人那般，經曆常人的一生。蔣晗之，就是我為自己取的名字。”
他說著，彎腰慢慢挽起了褲腿。
夜綰綰低眸，看到了他腳踝上紋的名字，微微愣了一下。
“蔣晗之”三字正正落在三陰交穴上。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她幽幽開口問。
蔣晗之歪頭想了想，忽而笑開了，笑容中略微帶了一點傻氣。
“我也不知道，當時就想叫這個名字，就一直留下了。”
他每次變小後，都會恢複記憶，但周期將到時，他都會恢複記憶，所以，他可以把握住自己每次的“去世”。會提前找到一戶人家，給他們錢，讓他們去約定的地方收養自己。
當然，在這過程中，他都會與對方簽下死契，若選定的人不遵守，便會突然暴斃，還是禍及家人。
他曾經就遇到過不守信的人，最後在契約毀掉後不久，家破人亡。
而這個名字，是他在這個世界走一遭，唯一的憑證。
夜綰綰疑惑他為什麼要離開齊景佑。就如齊景佑所說，長命百歲，是所有人都夢想，而是齊景佑讓他輕鬆擁有了這一切。
蔣晗之聽了問題時，不由冷笑了兩下。
“這樣的活著，是真的活著嗎？”
思想在不斷長大，身體卻從未長過。與人接觸後，無一不被當成怪物驅逐。即使遇到一個不嫌棄他的，隨著時間推移，他終究會成親生送走對方的那一個。
曾經有人說，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他衝動了，真的去做了，但當他把對方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怪物時，他才發現，原來怪物也是分品種的。
他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變成了一個隻會撕咬人的怪物，他不得不忍著痛，將對方殺死！
那次後，他才明白，自己與那些人的不同。他絕望的縮回了自己的殼中，都已經準備認命了。萬萬沒想到，齊景佑竟然發現了凝香蟲，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其種在了他的身上。
到了那個時候，蔣晗之才知道，什麼真正的絕望。
他的成長，變成了供齊景佑玩樂的工具。每一次記憶恢複，他都恨不得下一秒就去死。
可是不行。
他連死都是奢望。
三百年前，蔣晗之終於找到機會從齊景佑身邊逃離，並在離開後，給自己取了“蔣晗之”這個名字。換了一種活法。
他最初以為自己的逃跑，最多可以換來幾年的殘喘。沒想到，這一躲，就是三百年。
“我想，並不是我藏的好，而是他就未想過，要抓我。我就是可有可無的一個。”
蔣晗之自嘲的笑了笑。
夜綰綰沒想到，他的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聽後心中滿不是滋味的。
她頓了一會，幽幽的開口道：“你身上的凝香蟲被白爺爺給取出來了，你以後，就不同過這樣的日子。”
蔣晗之失笑，輕輕搖頭。
“凝香蟲一旦種進體內，就永遠不可能被取出。你們取到的那個，不過是他褪下的皮罷了。”
“可你的樣子，明明已經恢複了！”
夜綰綰不明。
蔣晗之微笑著搖頭。
“每一次的回歸，都是凝香蟲蛻皮的過程。當它的皮褪完，我的身體將被包裹，變成一個繭。就在這個過程快要完成的時候，你們竟然動手把繭給抽了。”
這就代表，這一次蛻變被打斷，所以他的樣子恢複了。
夜綰綰驚訝的瞪大眼，在心底不住的驚呼“神奇”！這樣，她可以理解為什麼昨天白爺爺在看到凝香蟲時會那麼激動。
至於蔣晗之為什麼會提前恢複記憶，確實是因為下了地宮，在夜綰綰入幻陣的時候，齊景佑，其實出現了。
齊景佑喚醒了蔣晗之的記憶。也因此，蔣晗之在出來以後，第一時間察覺到儲藏室的不對勁，他聞到了傀儡的腐臭味。
隻是，他沒想到，在他與夜綰綰第一次接觸的時候，齊景佑就在夜綰綰身上下了迷瘴。讓她無法分辨自己的身份。齊景佑的迷瘴，藥引下在了蔣晗之的身上，這也是為什麼夜綰綰獨獨不能分辨蔣晗之身上的氣味。
之前的問題，也算有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