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韶玨沉默良久,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聲音。
像笑,又似哭。
夜綰綰沒有聽清,疑惑的開口重複了一遍,隻是話到一般,就見對方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回了自己兩個字——不用。
碎碎諾諾的話語,讓她很輕易的感受到對方心中的哀慟。
夜綰綰不自覺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唇瓣,喉頭泛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師韶玨低著頭,白玉一般修長的手指緊緊扣在車門的把手上,青筋凸起,在極力忍耐、壓抑著什麼。
夜綰綰挺直了腰背立在他的身前,靜默兩秒,不由自主放柔了聲音,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節哀順變。”
稍許,師韶玨輕輕點了點頭,從兜裏拿出了一個小袋子,手微顫,將東西遞到她的眼前,啞著嗓子道:“你,會招魂嗎?”
說著,他抬眸,黑沉如墨的眸子中,漾著深深的希翼,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人,一聲輕喚,如夢似風。
夜綰綰的心被他的眼神狠狠砸了一下,生疼。
她不自覺咬唇,蹭的向後退了一步,雙手背在身後,相互抓著,麵無表情的臉上隱著一絲沉痛,沉默的搖搖頭。
師韶玨一愣,睜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等著眼前人:“你怎麼不會呢?你不是可以改風水嗎?你之前還說可以幫我找到妹妹。怎麼連招魂都不會呢?那些大師做法的時候,讓神鬼上身不是很容易的嗎?
你不是說要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不要改風水了,我就想見見我妹妹,我求求你,讓我見見妹妹,我就想知道她離開以後過的好不好,我就想和她好好的道個別!我求你!”
他說著,情緒愈發激動。
夜綰綰心生不忍,搖頭偏開了目光。
她沒有辦法告訴對方,女孩的魂魄,已經散盡,連轉世投胎的都做不到了,又如何招來?
“咚——”
夜綰綰一怔,繼而就覺自己的褲腳被人拽住了。
她下意識的轉頭,就師韶玨竟跪在地上,滿目祈求的看著自己,唇瓣顫抖,不停的重複這“求求你”三個字。
夜綰綰心尖兒一顫,慌張的向後退了一般,蹲下身,抓住對方的手,用力一把將人拽了起來。
“我們倆是平輩,你跪我,不合規矩!”
師韶玨雙腿像是被人卸了一般,軟綿綿的使不上一點力氣。若不是夜綰綰大力拽著,這會估計又跪了下去。
他吃吃笑了:“規矩?規矩是什麼?我遵循規矩,你就能把我妹妹還給我嗎?”
夜綰綰銀牙一扣,心底生氣幾分不舒服:“人死如燈滅,我招不到她的魂魄。你不論怎麼逼我,我招不到,就是招不到。人死如燈滅,接受現實吧。”
“可是……”
“沒有可是。我不是你所認識的那些大師,我就是一個修士,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若強求,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到時候,可別怪我不將情麵。”
她堅決的態度,宛若一顆巨石壓在師韶玨的心上,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師韶玨一瞬不瞬的看著眼前人,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惻隱,有的卻隻是鐵麵。
過了一會,夜綰綰感覺他似乎能站穩了,就試探的把手收了回來,向後退了一步,沉眸看著他。
“我說了,我欠你一個承諾,你可以在有困難的時候,來找我。你妹妹的事情,隻能到這了,案子結了以後,警局會通知你們來領屍體。你也別想其他的事情。以後,保護好你自己與家人的生辰八字吧,那些什麼算命之類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人生下來,是有運勢、命格的方向,但日子過成什麼,終究是看個人的。以後若有機會,就多做些善事吧,算是為你妹妹積德。”
她說罷,抬腳徑直越過對方,打開車門,跳上車坐著,閉目休息了。
她不知車外的人是什麼時候會離開,也不關心。
……
閻烈一行人,守在別墅外,直到屋內的煙塵散幹淨了,這才一個個的拿著自己的工具走進去。
閻烈領著人,先見博古架上的玻璃罐取下。
宋又秋見狀,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讓人小心一點。
他看著地上那些被燒過的粘粘糊糊的東西,胃裏一陣翻騰:“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啊!”
閻烈解釋了一下。
他心底一陣發寒,“呸”了一聲。
“就他那鬼樣子,還想長命百歲?!這玩意要能續命,這世界上不是一堆老妖怪了!?”
閻烈冷著臉搖搖頭。
“世間陰陽平衡,不論是人、神、鬼,做事皆需遵循等價交換原則。他現在這麼做,是有違天道的,等到反噬那天,隻會加倍的還在他的身上。別管他了,仔細搜搜,我覺得這裏,肯定還有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