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烈站在沙發一側,靜靜地看著他,太陽餘暉照耀下,影子被拉的長長的,覆在閻嵩臉上,光影迷離。
靜默良久,閻嵩從上一刻情緒中抽離,一點一點冷靜下來,身子僵了許久,隱隱有點發麻。
“哥。”
聲音嘶啞,嗓子好像被人掐了許久一般。
閻烈輕輕點頭,走到他的麵前蹲下:“你知道自己這樣,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嗎?”
閻嵩扯扯嘴角,揚起一抹頹喪的笑容:“夜小姐說,我以後,好的話,是半人半鬼,壞的話,可能就是一個惡鬼。”
“所以,你在知道了以後,還在繼續修煉。”
“哥,我已經練了五年了,一點問題都沒有出現過。除了……”
閻嵩激動了吼到一半,突然停住。聲音戛然而止,因強行把話吞了回去,聲音不自然的轉了轉,尖利而刺耳。
閻烈看著他剛激動凸起的青筋,一瞬消失無蹤,腦袋一聳,像一隻鬥敗的公雞,毫無生機。
“除了什麼?”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
閻嵩轉眸,眼底的笑意更淒涼幾分:“除了我停不下來,沒有任何問題。”
“停不下來,不就是問題了嗎?”閻烈緩緩站起了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最近這段時間,我有事,沒有辦法一直盯著你。你自己控製著,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給我停了。我會去找夜綰綰,問問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盡快把你拖回正常人的生活。”
他說罷,不管閻嵩是個什麼反應,快步轉身上樓了。
他走到夜綰綰門前,還沒敲門,房門就已經打開了。
他不由頓了頓。
夜綰綰站在門口,淺笑側開身,偏了偏頭,示意他進門。
閻烈微微抿了抿唇,同她點了點頭,嘴角掛著一抹尷尬的淡笑,抬腳走了進去。
“我想,你應該能猜到,我來找你要說什麼。”
他進門的同時,沉聲開口。
夜綰綰頷首:“嗯。閻嵩的問題,我隻能說,那就跟戒毒癮一樣,即使我有通天的本事,也要看他自己。這種事情,旁人幫不了他多少。”
閻烈略微有些煩躁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看他的樣子,根本不想停。”
“他現在,靠自己,已經停不下來了。他吃的藥,其實是用惡鬼練的。對於鬼修而言,相同於是十全大補丸一般,吃了以後,會靈力大增。若是受傷了,還能盡快修複他們身上的傷口。人想要做鬼修,必須是鬼月鬼日出生,身體裏含有冥血的人。”
“閻嵩的農曆生日,是七月十四。”
夜綰綰點頭:“你不說我也猜到了。我給他把脈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的體質,對於逆天鬼修的人來說,算得上是萬裏挑一了。我一直以為,在百年前那場浩劫後,沒有人會再選擇用這個方法修煉了。”
“百年前的浩劫?”
夜綰綰“嗯”了一聲,開口低語,說了一個故事。
百年前,她師父淩虛道人,還是弟子時,跟著師父遊離時,曾遇到過一整個家族,都是鬼修的。全部都已經到後期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了。
在他們看來,自己已經進入了長生不老的境界了。但為了變得更強大,他們不滿足於抓遊魂來煉丹,便異想天開,決定偷入地府,去偷那些十惡不赦的厲鬼來煉藥。
他們以為那樣,可以讓自己變得天下無敵。
每年鬼門開時,不但鬼可以回人界,人可以用方法隱匿氣息,進入地府。
而那家的人,本來就是不人不鬼的家夥,很容易就進去了。
可就因為他們的貪念,打開了地府中的禁地,修羅地獄的大門,被鎖住的厲鬼、惡鬼們,一瞬暴起,紛紛掙脫桎梏而逃出。
他們出來以後,一身怨氣,已經沒了正常的神誌,除了殺戮和吞噬,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短短一夜之間,陰風肆虐,人間被鬼厲占領,變成了真正的阿鼻地獄。
淩虛道人同他師父,連同所有的道人,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量,才將這些厲鬼給收服。
有的稍稍清醒一點,沒吃過他多人的鬼被送回了地府,繼續受刑關押,而另一些已經喪心病狂的鬼,由他們就地處罰,灰飛煙滅。
那次事情,幾乎把整個修真界給掏空了,元氣大傷的他們,紛紛選擇了隱居。
同時,那個家族完全覆滅。他們也將關於鬼修的書籍,術法,全部銷毀了。
隨著時代的發展,他們漸漸從人們眼中隱去。加之宣揚科學理論的興起,他們已經完全變成了邪門歪道,逐漸被人們所遺忘,變成了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