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畢,單字言。
這是他唯一能記起來的往事,記憶中唯有一場熊熊燃燒的大火,和彌漫硝煙的焦黑土地。
他衣衫襤褸的倒在一棵枯槐木上,之後意識模糊,一片混沌。而心底下意識的對那時的記憶充滿了抵觸,以至於總也記不起。
醒來後,是一個長相溫和的女人,見著我睜開眼,先是一臉驚愕,隨之有痛哭流涕的抱著我。雖然有種矯揉造作的感覺,但當時的我似乎太過天真。
“兒子,你終於醒了。”
兒子?我狐疑的看著他,但無法辨認假。
他叫畢言,但不知為何身份證上的名字叫做邊風。
一個空白的前世,但幸好他的血是沒有丟掉,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筆記,自己倒是一個好奇的人。還有角落裏那台貴重的大提琴,指尖不住地興奮,去撥彈,流出一陣醇厚優雅的旋律。
他或許愛好音樂,這雙手修長骨骼分明,必然是雙彈琴的好手。
隨著模糊的記憶,他用指腹按弦拿捏著琴弓,從無聲入手,閉上眼,先是如溪流從山間湧出,在陽光的折射下散發七彩的光芒,之後百川彙海,風平浪靜,但意境逐漸開闊,青鳥,飛魚。而隨著時間遷移,天空呈現波譎雲詭的場景。
海浪乘風拍上礁石。烏雲密集。洶湧澎湃。
這雙手似乎有著天生的魔力,將所帶的情感呈現在眾人麵前。一曲結束。突然傳起了鼓掌聲。邊風看著四周,沒有一個人,便放下琴,向窗口走去,於是他遇見了這輩子最重要的一個人。
金色的陽光下,那人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微笑著看著他。有著微微的自然卷,和漂亮的金色頭發,有著湛藍的眼睛,卻有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
“彈得不錯。”他有著調侃的意味,修長的腿自然的掛著。
很漂亮,就像天神。
雖然事實證明他不是個基督教徒。
“謝謝。”
“我叫Beath。中文名就是比斯。”
出於本能的禮貌,他便要報上自己的名字。但不知道該說哪個。
“我從前叫畢言,現在叫邊風。”
“畢言?邊風?”他頗有深意的看著這個麵容清秀的男孩,然後勾起嘴角輕輕一笑,“你是一個挺有趣的人呢,我有事先走了。”
還未等邊風反應過來,男孩已經輕巧的一躍,落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像一隻優雅的波斯貓。
他今年高一,就讀的是一所當地的名牌高中,離這個家每天隻有一兩裏路的距離就像太宰治在人間失格中說的那樣,隻有當早操鈴響的時候他才會匆匆趕去學校,由此證明他也不是一個勤奮的人。
有的時候他會在葉藏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種厭世,毫無感情,對這個黑暗的社會完全摒棄。因為他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慢悠悠的走到學校,由於個子還算高挑,他的位子相對靠後也比較隱蔽。
睡覺是一件挺簡單的事,他看著窗外已經泛紅的葉子,不知不覺便陷入沉睡。而當老師走在他身邊眼中無法壓製的惱怒,他才神清氣爽的抬起頭。
“出去。”
開學第一天的生涯大概是他在這個學校做的第一件壯舉,以至於隔壁班都有人來詢問這個已經成為第一個傳言的人。
而本人卻是淡定在操場上吹著涼風。他發現了自己這個腦子十分好用,僅僅是看著資料就能融會貫通,若是還裝作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連自己都覺得假。當然他不會,如此高調。
吹完風,寫檢討,作保證,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讓他有種前世的自己也是這幅模樣的感慨。
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名牌高中自然有著不一樣的感覺,認真。若是拿著本課本在看的自然以為是好學生,拿著微積分在做的是高材生,拿著高數在玩的就是大神。自然看著那些埋頭苦讀的人,會有種社會悲哀的感覺。
到了晚上。他們會按照班級順序走到報告廳,參加開學典禮以及各種煩躁的致辭活動。
然而身在8班他隻能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頭,還是早秋時節,夏季的嚴酷依舊沒有消失。他先是昏昏欲睡的倒在椅子上,終於受不了高溫襲擊才僥幸借助尿遁這一神器向外跑去,擠過人群,還未踏出門口的刹那,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似乎在現場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Hello,everybody。My name is Beath。”
字正腔圓的美式英文屌,言語間有些慵懶的貴氣,除了那個男人。
一路走來,都聽見女生們有些緋紅的臉。臉上洋溢的莫過於悸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