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閨秀怕個鬼神之說，那就再平常不過了。
讓杜若想不明白的是，這內務府怎麼敢把雁熹宮分給未來的皇後呢？
“先帝是怎麼去世的，你可知道？”
靖怡端詳著她的神態，試探：“難道不是病逝？”
杜若搖頭，湊到她身邊耳語，“據說是在這聽雨軒被刺客殺害的，而且，死不瞑目。”
靖怡嚇得將一雙大眼睛瞪得更大，不由捂住了嘴。
她無所謂的笑笑，“那你總該知道所有嬪妃殉葬一事吧？”
靖怡搖頭。
這下換成杜若驚訝得說不出話，喬翼的女兒竟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可依她對她的了解，又知道她一定沒有說謊。
靖怡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從沒人跟我說過宮中之事。”她默了片刻，慢半拍地再度露出驚恐的表情，“難道皇上死後所有的妃子都要殉葬？那太妃是怎麼回事？”
杜若抿了唇角，皺眉看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跟她說多少才好。既然有難得糊塗這句話，那就自然有其中的道理，可看她這樣，如果不說明白，怕是她終日都要活在惶惶之中。
她無奈，鄭重其事的看著她，“你要答應我，今天我說的所有關於先帝的事情，都不得與別人提起。”
杜若被她忽然正經的樣子感染，重重點頭，豎起三指，“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發誓！”
“我不知道後宮的妃子殉葬是不是老祖宗的規矩，但先帝的妃子除了皇後和留有子嗣且尚在的雲太妃，全部被新帝賜死了，照你的說法，如果雁熹宮的怨念很重，那後宮妃子住的地方就沒有怨氣不重的地方。”
靖怡好像聽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時間難以消化，接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平複下來，“妹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額……這個嘛……”她想了想胡扯道：“你知道我進宮之前便來了月事吧？”見她點頭，她繼續說：“照理說，我已經跟內務府的太監上報了這個情況，皇上昨晚本不該來的，可他昨晚還是來了，下棋聊天，便說了許多。”
靖怡想起這事，眨眨眼睛調笑道：“我的教養麽麽將你當成了反麵教材，反複強調了床笫之事呢！”
“這麼說來，我的教養麽麽，也在這方麵下了不少功夫……”杜若思枕著當時的情形，趕緊搖搖頭，感覺耳朵十分難受，“哎呀，我要說的不是這些。”她清了清嗓子，抬眼見靖怡臉上染了兩朵高原紅，不禁詫異，“姐姐，你在想些什麼，臉紅成了這般？”
靖怡咳嗽兩聲，轉了目光去看別處，“你說在想什麼？伺候皇上……真若她們教的那般？”
杜若還是第一次跟朋友談論這種私密之事，一時有些難以啟齒，但見她目光灼灼真心求教的樣子，便深吸口氣佯裝鎮定的說：“我跟皇上下了一整晚的棋，所以他才受了風寒，姐姐若是喜歡倒是可以效仿一二。”
“誒？”靖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緣由，愣了一下，掩麵而笑，“看來皇上真是很愛下棋，那等到他去我那，我也準備好棋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若不是我身子不適，才不會浪費大好時光呢。”她故意昂了脖子，牛氣哄哄的說。
靖怡一手指戳到她的腦門上，“你這丫頭，也不害臊！”
杜若挑眉，“我這也算是明媒正娶的吧，有什麼好害臊，再說，這事可是你先說起來的！”
“哪裏是我，明明是你！”
兩姐妹你一言我一語，先前陰鬱的氣氛一掃而光，靖怡心裏舒坦不少，瞬間也被澤蘭的牛肉湯俘獲，直到天光漸暗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杜若倒是不介意她晚上睡在這邊，可萬一皇上去了雁熹宮，豈不十分尷尬？
成了別人的媳婦，就算日子還是一般的暢快，也是有很多細節提醒著你，姑娘啊，你可不再是少女啦。
當晚，靖怡心裏敞亮不少，戌時二刻的更聲一過，她便開始卸妝、洗漱準備睡覺。
香菱幫她把繁複的發髻拆開，一邊講長發梳順一邊長籲短歎。
靖怡看一眼銅鏡中她那張苦瓜臉，不由費解，“你這是怎麼了？”
“奴婢是在想，皇上的喜好未免太奇怪了，寧願去聽雨軒也不來咱這雁熹宮。”她撇撇嘴，抬眼想了想又搖搖頭，想不通想不通。
“莫要胡說！”靖怡板了麵孔，“妹妹若是沒有遭遇意外，不知要比我漂亮多少，再說，她棋藝精通，跟皇上誌趣相投，皇上喜歡妹妹也是正常。我們姐妹啊，誰得寵都是一樣，都是能光耀喬家門楣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