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那微微泛起漣漪的心湖重新歸於平靜。
“姐姐。”
庒月蓉一進來,便是見到莊月綺稍稍怔愣的樣子,瞧著窗外一眨不瞬,心下便也是被勾起了什麼感歎。
人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時刻,便就是如今,隻是,莊月綺卻是將她關在了這青燈古佛之前。
“你來了。”莊月綺回神,將木魚放了下來。微微垂眸,她已然不是那可以展翅高飛的鳥兒了。
“姐姐,你當真是要在這裏渡過你的一生嗎?明明你沒有什麼過錯,而且你是戴發修行,是可以還俗的。”
庒月蓉對此心疼不已,也曾勸過幾次,但都被莊月綺給婉拒了,隻是她仍是不甘願,繼續勸道。
果不其然,隻見莊月綺微微搖頭,卻是轉移了話題,“你先別說我,倒是說說你自己,你還想在我這裏躲多久?!”
庒月蓉眼神一暗,卻是勉強的笑著,裝作了若無其事那般,“姐姐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倒又是說起了我。除了姐姐這兒,我還能去哪裏?!”
莊月綺將庒月蓉拉過來在自己跟前坐了下來,輕輕拍著她的手背,“雖說先前情況特殊,但成親又怎麼會是兒戲,你已是蘇雲鶴的妻子,你又怎麼會無處可去?”
見莊月綺提及到蘇雲鶴,庒月蓉簡直覺著整顆心都給揪了起來,眼神也更是黯然晦澀,“姐姐也說了,情況特殊。他一直未曾應諾過要娶我。若非特殊,他同情憐憫我,又怎麼可能會娶我?如今一切都已塵埃落定,但父親的汙名未除我,我配不上他,他的妻子,應該是更美好的女子。”
蘇雲鶴腿疾未愈之前,庒月蓉可以自欺欺人,給自己尋個理由,繼續待在他的身邊。
但如今,蘇雲鶴已然痊愈,再現當年三大才之首的風姿,而她,卻不再是那鮮衣怒馬肆意明媚的莊二小姐了。
雖說當時莊府一案並沒有按上謀逆的罪名,但卻同樣落得流放邊境的下場,那一層汙名,終究還是像影子一樣籠罩著她們。
這樣的她,又怎麼配得上蘇雲鶴?蘇府的艱難,他的為難,她都看在眼中,又怎麼再舍得,這樣去拖累他?
“那你問過他了嗎?他是否也如你這般想?”莊月綺瞧著庒月蓉的神態,便是知曉她給自己畫了一個圈,鑽了進去。
庒月蓉臉上的哀戚神色更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姐姐看得出來,他也是心悅你的。兩情相悅,又何必在意那麼多。”
庒月蓉抬眸看了看莊月綺,微抿了抿唇,卻又再三考慮一番,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姐姐,你嫁給了太子殿下,而且殿下也再三的請你還俗,你為何要拒絕呢?!”
莊月綺聞言,卻是微微一笑,“傻孩子,你我又如何相同呢?如你所說,父親身上的汙名未除,而殿下乃是國之儲君,太子妃這個名頭,一早便就不屬於我了。我別無選擇,但你不同。”
更為重要的,在莊月綺的眼中,太子殿下僅僅就是太子殿下,心中並無旁的情義,那太子妃,於她而言也不過是枷鎖而已。
青燈古佛雖是冷清枯燥了一些,但卻可以心安。
談話之間,門外卻忽的響起了敲門聲。
庒月蓉見狀,便是緩緩上前將門打開,不料卻是神色一變,無數紅霞染得她滿臉通紅。
蘇雲鶴對庒月蓉柔柔一笑,而後上前一步,幾近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便是牽著她的手來到了莊月綺的跟前。
“見過太子妃。”
莊月綺看著蘇雲鶴如此的舉動,便是知曉,方才的對話,多多少少都被他給聽了進去。
隻是,她卻覺得十分欣慰。
“貧尼已是佛祖跟前的人,這紅塵間的俗號,便就用不上了。貧尼法號靜宜。”
“來之前,殿下讓我轉達,還請您在此等候。”
後麵的話,蘇雲鶴不說,莊月綺也是知曉是何意思。不由得便是長長歎息,似是十分無奈那般起身,微搖了搖頭,“殿下之意,貧尼心領了。隻是貧尼一心所向,還望殿下成全。”
說罷,便是不再言語,而是將空間留給了蘇雲鶴同庒月蓉。
莊月綺一離開,庒月蓉便是覺著十分的扭捏,想要將手給抽回來,不料蘇雲鶴卻是意外的堅持,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庒月蓉一抬眸,便是墮入了那一雙無盡溫柔的眸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