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一抹金黃破開厚雲,如流水那般靜靜的瀉在了地麵上,方才縈繞在荷塘上薄薄的青霧也隨著陽光漸漸消散,露出了本來的麵目。
“稟皇上,按照世子妃的方子熬了藥湯,宮中的瘟疫已是得到了扼製,那些病著的嬪妃漸漸的好轉了起來。可見其藥方之有效。”
皇帝臉上的神色由緊繃到放鬆,緩緩的露出了幾絲笑意,不過隻是一瞬,便又是抿起了嘴角,“既然有效,那就馬上下發下去,務必要將全城的瘟疫遏製住,情勢一旦穩定,便開城吧。”
封鎖京城乃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有的舉動,可見此次瘟疫的凶險。而如今有了解救的法子,可謂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
如此大功,若是皇帝不加以褒獎,怕是會惹人非議。隻是這有功之人……
皇帝的眸色閃了閃,腦海之中思緒萬千。而就在此時,太後卻是過了來。
“母後,您怎麼在這個時候過來了,可要仔細著身子。”皇帝慌忙站起身來,上前一步迎接太後。
太後慈愛一笑,順著皇帝的手勢緩緩落座,“宮裏頭的情況好多了,哀家才想著出來走動走動,倒是皇帝你,每日操勞國事,前些日子還微恙,可讓哀家擔心好了久。”
太後同皇帝一如先前,各自都相互寒暄了一番。
“母後過來,可是有什麼要叮囑兒臣的嗎?!”皇帝似是猜測到了太後的來意,便是失了興致,直接幹脆的進入了主題。
“這次瘟疫能夠得到遏製,子平同世子妃出了不少的力,這番心意,想來哪怕哀家不說,皇帝也會重視。哀家過來,也不過是閑來無事,想聽聽皇帝的打算。”
太後的話說得很是婉轉,但卻又很是強勢,直接便是暗示著皇帝,要對陌子平同蘇珞璃等論功行賞。
皇帝方才也是在煩惱這個問題,但他的思慮歸思慮,可若是由太後這般強調,有的事情便是不經意間變了味。
“母後所提,朕方才亦在思慮,一時半會也還未有打算。”皇帝按捺不提,反過來試探太後的意思。
太後或許等的便是皇帝的這句話,又或者她所想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情況,她都會提上一提。
“先前子平病著,王爺的爵位他不合適。如今他既然已經好了,王府又做出有利社稷之事,若還是個世子,難免說不過去,也會給世人詬病,汙蔑皇帝你同陵兒的手足之情。”
太後先前一直有意,想要讓陌子平繼承澤昌王的爵位,隻是一直尋不到好的時機同理由,而如今,蘇珞璃這般識趣的將所有的功勞都往陌子平身上堆,她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況且,子承父業,這本就應當的。
太後所說,恰恰是皇帝最為顧忌的,心下萬分複雜的思緒,也是如此。若是按常理論,本該在陌子平的癡傻治愈過後,皇帝就應該下旨讓他繼承王爺之位。
拖到如今,皇帝不過是在等一件事情罷了。
可忽的冒出了這個一個功勞,卻是讓皇帝拖延不得了。
“母後所說有理,子平的爵位朕早就應該許了,隻是前些日子國事繁忙,緹南水災,慶北幹旱,流年不利,倒是不適宜大肆加封。”
皇帝為自己先前的拖延尋了個理由,而又緊接著道:“如今又忽的爆發瘟疫,且現下一切都未穩定,民心惶惶,待一切塵埃落定,再對有功之臣行賞也不遲。”
“嗯,這是自然。”
太後知曉皇帝的性子,不宜操之過急,於是便是又同他閑談了幾句,便施施然的離去。
皇帝望著太後離去的背影,眸光不禁再度閃爍,若有所思。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日皇帝是注定不能安生的了。
“皇上,刑部尚書在外求見。”夏公公上前,恭敬的細聲稟告著。
皇帝抿著唇角,眸光暗沉,半個時辰前方才下了早朝,在早朝上並未有什麼要事,如今刑部尚書卻是要求見。
皇帝不由得覺得有些頭疼,但凡刑部尚書求見,一般都不會是些什麼好消息。可是他又不能不見……
“宣。”
刑部尚書走進來,便是察覺到氣氛的微妙,隻是握著手中的奏折,卻又是十分堅定的邁著步伐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請安:“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免禮。”皇帝端坐在高位上,雙手交握,臉上雖看不出任何一點的喜怒,但暗沉的氣息縈繞,不怒而自威,令人覺著很是壓抑,有膽小者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