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當你順流而下時(1 / 2)

() 雯達從棕櫚葉搭成的簡易帳篷裏鑽出,眼前滿是疊壓著微波的暗藍sè河水。河麵寬闊,自河zhōng yāng往對岸看去,輕紗般的朦朧水霧遮住了白sè的沙洲和深邃的綠sè林木。

這是一個yīn。他看著灰蒙蒙的空,辨別不出雲和的界線,看著雲相交的混沌,感受到從河麵上吹起涼風,忽然低下頭,淚水大滴大滴的湧出。

“弟弟,這是今的晚餐。”一個栗sè短發,眼神堅毅的少年從木筏的另一頭走過來,手裏拎著一條長著亮銀sè側線,嘴極尖的大魚,魚尾尚在有力的甩動,發出啪啪的水聲。

拔出插在鬆木上的匕首,他手腳麻利的刮去魚鱗,一顆顆硬幣大的銀白sè魚鱗紛紛落入水中。匕首顏sè深黑,雲紋相疊,尖端則獠牙般翹起,刀柄銀sè,鏤著jīng美繁複的圖案,看上去來曆不凡。

少年的手不大,甚至有些白皙修長,連那些在深閨裏滋養多年的大姐也要相形見拙。可是卻格外有力,一尺長的肥大銀魚在他手裏徒勞的掙紮,卻依舊被一點點的刮去鱗片,無情的從腹部割開,魚皮和白sè的脂肪組成了好看的花sè,旋即,鮮血與內髒喧囂著擠出它的腹部,染紅了一片暗藍sè的水波。

“啊!”雯達瞥了一眼那條魚的慘象,忽然覺得那涼薄的刀鋒劃開的似乎是自己的皮肉一般,疼痛從骨髓裏麵開始撕咬,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肆意橫流的鮮血,被銳器分開的肢體,蒙著油膜的內髒,骨渣從皮肉中裂出,認識的,不認識的哭喊的人,火焰燃燒的屋宇這些零碎的幻象在腦海裏飛快劃過,他渾身哆嗦著,抱緊膝蓋,想要把自己縮成的一團。

“脆弱的弟弟啊,瞳孔都渙散了。”栗sè短發少年皺著眉頭,從帳篷裏拖出一條黑sè的毯子,蓋在雯達的身上,伸手緩緩的按摩他的眉心,隨即坐在他的身旁,手中的銀魚依舊在扭動,生命力極其頑強。皺了皺眉頭,他一口咬斷魚的脊背,咯吱咯吱的開始咀嚼生魚肉。

“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錯。教典,那些敵人,是第二階段甚至達到第三階段的靈師,他們已經完成了靈力脈絡和動力泵的構築,是高級靈師的巔峰,像我們這種沒落的,憑借祖先餘蔭才分到一個‘種子’名額的家族根本無力抵抗。我們唯一擁有的,隻有沉澱在骨子的驕傲,如果不是為了家族的延續,我一定會和父親他們死守家園,哪怕鮮血灑在故土,屍骨燒成灰燼,也好過流落在異國他鄉。”

“哥哥,我們在哪裏?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忘掉那些可怕的畫麵,麵容清秀,同樣一頭栗sè頭發的雯達問道。

相比起哥哥根根直豎宛如鋼絲般的栗sè短發,有著相同發sè卻顯得柔順的雯達很鮮明的表現出作為弟弟的柔弱來。

“還留在北方帝國的話,那些家夥一定不會介意把我們的腦袋割下來,我們花費半個月的時間穿過米納爾山脈來到邊境,現在正準備穿過這條據從聖泉赫瓦格密爾發源的恒河,要去南方帝國安身。就算他們勢力範圍再大,也沒辦法在別的國度尋找我們的蹤跡。這些該死的畜生,如果我們能成為獨當一麵的強者,一定要回去,將那些仇人活著插在木樁上圍繞阿博特城一周,讓太陽焦灼他們的血和骨髓,讓烏鴉啄食他們的內髒。”哥哥看似平靜如水的黑sè眸子裏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仇恨和殘忍,右手同時用力握緊匕首。

雯達不動聲sè,默默的低下頭,置身煙波浩渺的恒河之上,放佛地都被這夢幻般的蔚藍sè河水充塞,他好像這巨大畫卷中微不足道的一點,一股悲涼,無法抗爭的情緒湧上心頭。

哥哥亞維德看了孱弱憂鬱的弟弟一眼,不禁皺了皺眉頭,這種ìng格若是放在平常並無影響,但是這種前途未卜的流浪生涯中再抱著這樣的心態,一定會消亡在殘酷的旅途中。

習慣沉默的他什麼都沒有,從厚厚棕櫚葉下麵抽出一本極厚極大的書。這本書有一尺長寬,封麵竟然是兩片木板,薄薄的一層黑sè奇異木質,有著流雲般的紋理,配上若有若無的暗紅sè的牛毛紋和星點,顯得如同星空般深邃。

封麵的上沒有文字,是一本神秘的無名大書。亞維德翻開扉頁,裏麵暗灰sè的紙質顯現出來,材質類似於最高級的那種羊皮鞣質的紙張,表麵細膩平整,布滿角質紋理,仿佛能聞到彌散不去的動物氣息。

令人驚奇,這本古樸沉重來曆不凡的大書裏麵,竟然每一頁紙都是空白,被一片yīn沉黯淡的死灰sè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