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揚州城
揚州自建都開始,就興盛商貿往來,尤其是在古城路,商鋪林立,延街的商販擺滿揚州河道左岸古城路西路,遊人更是絡繹不絕。
無論大魏與蒼月之間的戰爭引起怎樣的動蕩不安,都對他們來說,隻要戰火不綿延到此,照樣享受醉生夢死的日子。
更何況,蒼月攝政王曾三番兩次頒下攝政王令,不允許擾民,甚至要保護當地的工商農戶,被蒼月占領的通州、柳州等地已恢複百姓的正常生活,蒼月的朝庭正加大撫民政策,撥下銀款鼓勵當地的農戶及早開始恢複耕種,並減免了三年的賦稅。
從柳州到燕京的官道全部開放,供南北客商使用。
倒是一牆之隔的汴城,反而承受著戰亂的禍害,百姓流離失所,城內哀鴻一片。
如此大的反差之下,在大魏南方諸城,有五成的百姓希望蒼月大陸早日統一。
揚州橋位於古城路中道,是一座鐫刻著揚州曆史的石拱橋,是連接揚州東西的交通要道,在這裏,林立著幾百年來揚州禦賜的貞節牌坊,一麵麵皆代表著揚州女子恪守婦道的曆史痕跡。是南北過往的商人、遊客眼中的一道亮麗風景。
揚州橋右岸古城東路,是大魏最著名的揚州大米的批發之地,這裏的米商從農民手中收購大量的糧食,囤積後,在這裏出售給來自各地的經銷米商。
因此,在揚州河上,每日停靠著上千艘運輸米糧的小船。
可今天,天蒙蒙亮,河道兩岸已然是人山人海,河道內的小船更是被清理一空,一群仕族私募士兵把守著兩岸各個河道叉口,不允許任何小船駛進揚州河。
左右岸上圍堵的百姓從私募將士耀眼的服飾中,一眼便認出,著紅色戎裝的是代表古衛揚的古家軍,黑色的是建州的清王府的鐵血護衛。
建州清王府的清王禦舫於辰時入了揚州的內河道,前方有八艘戰船開道,中間有數十艘四層高的畫舫緊緊相隨,畫舫上的旗幟隻乎包含了大魏南方各家仕族的族徽,最後,還有古衛揚的五艘四層高的戰船壓陣,這樣的聲勢,百年未見。
兩岸的戎線之外已圍滿了好奇的百姓,便是在揚州橋上亦擠得水泄不通,十分熱鬧,大家都爭相一睹這百年來極為罕見的盛況。
碼頭,空曠場地上已鋪滿了紅色的地毯,兩旁盡是姹紫嫣紅。一群衣冠楚楚地大魏仕紳名流正規規距距地站候著——
“你們瞧,那不是喻官人麼,什麼時候成了大官了?”人群中,隱隱有人注意到,揚州首富喻守堅竟一身官袍站在迎接官員之首,而他的身邊,站著一位紫衣少婦,年紀極輕,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
眾人無從斷定這婦人的身份,可以與喻守堅並肩而站,迎接貴客。
“喻官人身後站的還是揚州鹽運史大人!”一早就霸住最佳位置的中年婦人忙不迭地炫耀著自已的見多識廣。
一人馬上回以鄙夷,“我說高掌櫃,認花眼了吧,那哪裏是官袍,我祖上也出過六品官,大魏的朝服裏襟是深藍色,你看,喻大人袍子裏露出的裏襟分明是白色!”說完,便是一臉看著頭發長見識短的不屑神情。
那婦人不依了,眯著眼瞅了半天,冷笑,“趙掌櫃,該是你眼花了吧,仔細看看,喻大人身後的鹽運使大人的官袍跟喻官人的一樣,這官袍我雖認不得,但鹽運史大人可是我們揚州秦王叔座下的大紅人,你可別說我認錯人……”
站在婦人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頷首讚同,“沒錯,那確實是鹽運使大人,我們每年要交多少的河道稅,自是認得……”
低低的議論之聲悄悄散開,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一聲,“那是蒼月的朝服……”
“胡說,你個婆娘,不要命了,亂喊亂叫!怎麼可能是蒼月朝服,誰敢找死,如今揚州可不同往日,皇上都遷都了,誰敢在這穿蒼月的官服!”
“我瞧著也象是蒼月的,往年沒打戰時,我隨東家常走燕南城,見過……蒼月的朝服胸口繡是的雄鷹,而我們大魏是用蟒……”又有一人開口讚同那婦人的話,但似乎對自已這一番言辭略有幾分忌憚,說到後麵,聲音小了下去,便被旁人的議論之聲壓了下去。
但女人們通常口無禁忌,關於是蒼月的朝服還是大魏的朝服之爭,一時平息不下,又有一個婦人道:“對呀,你們看,那裏還有一群大官佇著呢,他們的官袍好象跟喻大人的完全不同,諾,不僅是時襟是藍色,連袍上地繡的圖案也是不同……”
男人們沉靜了下來,隻好默默聽著一群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指指點點。
“這些人麵生的很,不會是汴城來的那些官吧,聽說皇上遷都,這些人正準備在這置產,東街頭的那些大宅子如今都漲了三成……”
“什麼麵生?你瞧仔細些,中間坐的正是傅王叔,您瞧瞧,趕情傅王叔這風流架式,是來看戲來著!”
“前頭歌舞,後頭有戲壓軸,你方唱霸我登台,敢情,今天我們這夥都來對了!”人群中,一個秀才裝模作樣地搖頭擺腦,令一群婦人們齊齊發出愉悅笑聲。
眾人循眼一看,許是今日歌舞太熱鬧,加上傅王叔領的那群大魏朝臣站的位置偏了些,現在,眾人才瞧見,傅王叔正舒服地靠坐在一張長榻上,邊上跪著五六名年輕美貌的侍婢,身前的婢,身前的長案,擺了幾個個小疊,因為隔得太遠一時之間看不清,但眾人也猜得出,那都是看戲時的必備的瓜果、鳳爪、醬鴨舌之類的。
但,讓因為傅王叔所觀賞的戲台被重重帷幄遮住,讓不少男子感到有些感到失望,“哎,聽說幾月前傅王叔壽旦,宴上有傅王叔的一個小妾,身無寸縷表演,不知今日,會給什麼驚喜。”
另一個男子聽了半晌婦人們的噪聲,早已煩了,聽了這話後,冷笑,“兄台,今日這場合,怎麼可能會唱這種上不了台麵的戲?何況,這戲台的簾子都抵得上一堵牆了,恐怕連個影子都瞧不見!”
“難說,興許清王殿下和古候來了,戲就開台了,屆時,傅王叔讓奴才們揭了戲簾,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也有幸一睹王府大院裏頭唱的戲!”
一個稍年輕的男子低低一笑,神情略帶神秘,“你們都錯了,這帷幄裏頭可不是什麼戲,而是一個失貞的婦人,都綁了六天了,今天是第七天,一會太陽落山,就要施以火刑!”
“啊,兄弟,說詳細些,我們可以從外縣來盤米的,還道是來得不巧,今日的米鋪全關了,原來有這等熱鬧可瞧!”
……
離中心碼頭約幾丈外揚州最著名的德純夫人貞節牌坊下,傅王叔秦河一手支頤,一手漫不經心地撫著侍婢的長發,眸光從帷幄的縫隙中,陰晴不定地看著那個被縛在一根恥辱柱上的女子——鳳繁星!
在鳳繁星逃出揚州後,他不惜花費重金聘請江湖高手捉拿,在等候消息的過程中,他曾無數次幻想,捉到這個女子後,是象對衛語遲那樣挑了四肢的筋脈扔棄在惡臭髒亂的地窖中任其自生自滅好,還是直接淩遲個三天三夜,聆聽她的慘叫聲——
在種種血腥的幻想中,他的腦子裏甚至遊戲浮出一種最殘虐的報複方法:在傅王府的大門前,架起一口大鍋,裝滿八分滿的冷水,讓人浮著,卻不會溺死。而後,將她剝個精光,喂足了軟骨散,放進大鍋裏。再用小火,慢慢煮著,因為不缺水,就算餓上七天,人也未必會死,但卻會慢慢將人煮熟,那個過程極為緩慢!
真正讓人恐懼的不是死,而是等待死亡的煎熬。
可當公子無血將鳳繁星擲於他的足下時,看著原本珠圓玉潤,肌膚欺霜賽雪的她仿如一株被烈日蒸幹的曇花,原本嬌豔的花瓣失去了所有的水份和潤澤,枯萎得毫無生氣。
他一時之間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若說他心裏隻有痛快……也未必!
他隻知道,當他捏住她的下頜,迫她抬首,對上她空茫的一雙眼睛時,他心裏震顫著,酸酸疼疼,道不清、意不明,竟是呆怔地看著,許久,方怔怔地問出聲,“你……出了什麼事,怎麼搞成這般……狼狽?”
“她是在柳州出了些事……”公子無血是江湖中人,有特有的敏銳的直覺,他感覺到秦河似乎對這個女子有著極為複雜的情緒,他自然不敢全部交代事實,隻道自已在柳州胭脂巷找到鳳繁星時,正準備帶回,卻被賀錦年的人圍堵,公子無血自然誇大了他與賀錦年交手的情況,最後,他表明,他雖然重傷了賀錦年,可惜四爪墨龍鑰被戴少銘所奪,他們一群人隻能拚死帶回鳳繁星。
以傅王叔秦河的能力,自然無法追查到事實真相,但秦河看到瘦得脫形的鳳繁星。也大抵猜到她所受的非人折磨。
秦河當時竟鬼使神差地蹲下了身,撫了一下她幹涸的唇瓣後,突然就吻了下去,鳳繁星的動作極快,一閃就避開,眼裏全然是關不住的震驚。
同時,秦河被自已這種受虐後反而戀上施虐人的賤相所驚,隻覺一股股空乏寒意竄上心頭,他甚至勿略了方才鳳繁星避開他那一吻時,沒有用任何力道,輕而易舉就化解了他的掌控。
而整個大殿的人,傅王府的管事、奴才,包括公子無血帶來的一群江湖中人,個個目瞪口呆,也沒留意到方才鳳繁星的動作極為幹脆利落,與她茫然、呆木的神情完全不同。
“把她關起來!”秦河緩緩直起腰,眸中冰霧散開,伸出手慢條廝理地接過侍婢地帕子,拭去方才接觸到鳳繁星肌膚的幾個指頭,接著,將帕子一扔,神色一派平靜淡然,唯有唇線,緊緊抿住,轉身,撫袖而去,剛出了大殿,胃腹突然一陣難受,來不及避開眾人,就直接吐了出來。
回到書房,在侍婢的侍候下漱了口,喝退眾人,獨自在書房發呆,心裏說不清楚地堵,好象積在腹中的那種恨找到了出口後,可任由他渲泄之時,卻發現,吐盡後,心裏空得難受!
他何曾如此過——
對自已如此猶豫不決,秦河給了自已一個答案,這決不是對鳳繁星同情或是餘情所致,倒象是一種盼了極久的東西,突然有一天真的放到他的麵前時,他反而不知道應如何對待。
一時之間,或殺或剮決定不下,惟,命人將她關到地窖之中,待他想好了再處置!
正當他絞盡腦汁想著如何理清自已亂成麻的心緒時,赴定州刺殺秦邵棟的死士拚死傳回消息,赤水江九鯉彎一役幾乎全軍覆沒,這倒讓他一下子將自已的情緒從鬱悶情懷中抽了出來。
他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密函,從零零碎碎的情報裏分析著消息的可靠性,在確定消息無誤後,冷靜之下卻是驚濤駭浪,他與秦邵棟相熟多年,他知道秦邵棟沒有這個能耐。
他迅速招來了公子無血,問起了他在柳州與賀錦年交手時的情況,確定了那個突然出現在赤水江九鯉彎上的少年,很可能就是賀錦年。
且呈回來的密函上曾提及,賀錦年曾公然在河道上聲稱,她此行,乃是千裏尋夫!
尋夫?在大魏,不少男妾自稱為妾身,稱對方為夫君,但賀錦年堂堂一個統領三軍的攝政王,願自降身份,稱對方為夫君,讓秦河感到有些可鄙可笑,但他已然斷定,在鯉魚彎上給他一個痛擊的必定是顧城風。
他手下的一群謀士對此深有疑慮,認為,一個駕崩的蒼月帝王是不可能平白無故出現在大魏定州。何況,蒼月正在攻打汴城,身為統帥的攝政王怎麼可能拋下幾十萬的大軍,孤軍深入大魏,隻為了兒女之情。
可秦河,比誰都相信,顧城風一定活著,在蒼月大陸上,無奇不有!
既然顧城風還在這個世上,且又是在大魏境內,這於他,幾乎是天賜良機,讓他報十年之辱。
衛語遲——這個名字現在已是在心尖上帶毒的芒刺!
秦河自認與顧城風無仇無怨,甚至近十年來,他與蒼月的商貿往來,可謂是雙贏,顧城風竟在他的枕榻之邊埋下一個女子,給他下了十年的魅毒!
再加上一個鳳繁星,那一夜的折辱象一棵毒蔓生了根般在他的身體發芽,瘋長,以至於,他現在連個女人都不敢碰,一到裸裎相對,腦子裏便被灌滿那夜被男子貫穿的肮髒和羞恥。
他原本想在揚州擺下一道請君入甕之計,屆時將顧城風和賀錦年一網打盡。
卻發現揚州城裏早已風雲暗湧,以喻守堅為代表的揚州富戶突然之間身邊多出很多私募兵團,朝庭的一些官員,雖位階並不明顯,但顯然早已被蒼月所收買,探子得回的消息,竟讓他起了一起的冷汗。
喻守堅是暗衛出身,蜇伏大魏揚州數年,如今得已轉明,官至二品,蒼月統一後,他將會接管大魏南方七郡,成為封疆大吏。
今日他竟準備在揚州直接策劃給顧城風和賀錦年接駕,這豈不是當著世人的麵給他狠狠摔上一巴掌?揚州可是他的地界。
他本想聯絡汴城的秦邵臻,將揚州的情況告之,兩人再度聯手先一舉剿滅喻守堅之黨,再聯手對付顧城風和賀錦年,可沒料到,遠在千裏之外的汴城,一夜之間死了幾十個大魏重將。
四海影衛驚世駭俗的快速行動,也同時給了他一個警示,顧城風的四海影衛已然遍及大魏。
秦邵臻自顧不暇!
同時,顧城風在此風口浪尖上,用如此詬病於後世的手段用於戰場之上,派人刺殺軍中將領。讓他感到周身散著入骨冷詭,直覺,在無全身而退、萬全之策的情況下,千萬別輕舉妄動!
但秦河亦不是個輕易服輸之人!
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策,他下令將鳳繁星從地窖裏提出,欲將她公然綁在了一根恥辱柱上。
恥辱柱,是相對揚州貞節牌坊對立而生,柱呈八尺高,一人環抱粗,柱身形狀與男子身下之物一樣。
在揚州,犯了淫戒的女子會被夫家的人抓到貞節牌坊前,將她綁在恥辱柱上公示七天七夜後,或以火刑,或浸豬籠。
秦河下令讓心腹在揚州暗中放出風聲,傅王府捉拿了一個名門貴婦,這婦人不安婦道,不但與人通奸,還淪入娼門,他為此特將她綁在恥辱柱上七天,並於最後一天,施以火刑。
依揚州處置通奸婦人的規距,婦人犯通奸罪,除了官府外,唯有男子的族人有權處理。這一流言傳遍時,揚州上下都在猜測,這個婦人究竟是誰,竟能讓堂堂的傅王叔親自過問。
這一下,茶樓、戲院,馬上把近半年來傅王府裏的事扒了個幹淨,喻守堅的夫人很快就被列入了頭號的嫌疑人。
首先,喻夫人是喻守堅送給傅王叔的,所以,身份上算得上是名門貴婦。
其次,喻夫人雖未正式過門,已然大肆張揚,先是定下一大批的春裝,而後,又奪了王府管事的權,直接以王妃的身份掌管後院,連傅王爺的三十壽辰,也直接由她的接手承辦。由此可見,她的身份是得到傅王叔的認同,那她就是傅王府的人,若犯了淫罪,傅王府自然有權處置!
最後,傳聞她在傅王叔壽辰那日失蹤,失蹤第二日,傅王叔就帶著幾千人端了喻夫人母親的伶人倌,負責捉人的王府侍衛,個個拿著一張伶人畫像到處到盤問他的下落。
這一係列的巧合,讓人難免會聯想到,喻夫人的失蹤,或許是與那伶人私奔了。
傅王府的佚事真真假假成了揚州人茶餘飯後的甜點,自然,連日來,每日來貞節坊瞧熱鬧的百姓數以千計,但秦河為了造勢,將重重的帷幕隔開,阻止百姓看到恥辱柱上究竟綁的是誰。
這一舉,讓看熱鬧的百姓愈發好奇。
到了第六日,差不多半城的揚州百姓都知道,明日,在揚州古城路的貞節牌坊上,將有一個不守婦德的名門貴婦將被處於火刑。
同時,秦河又派人放出話,火刑當日的辰時,正適建州清王秦邵棟和古侯古衛揚等南方的仕族將至揚州,朝庭為了迎接,在碼頭上設了歌舞和煙花表演。
這消息一傳出,連那些不關心家宅內院風流韻事的人也起了好奇心,想親自一睹這盛大場麵。
於是,兩件似乎毫無關聯的事,正巧發生在同一天,同一地點,幾乎讓全城的百姓出動,未至卯時,揚州河道的兩岸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卯時三刻,這裏已是寸步難行。
秦河悠哉悠哉地坐著,他雖貴為皇族,但他自小勤於修習武功,內力不弱,自然感覺到裏三層外三層的私募軍團之外,護著整條揚州河道的還有第三股力量,便是蒼月的四海影衛,他們全部隱於四周,既便是陽光普照,他們依然蜇伏於無形。
但是,今日一局,就是顧城風的影衛傾巢而出,也無法阻止他製造的一場混亂。
他耳聽八方,在百姓議論此起彼伏,未曾爭出個答案時,又聽到有人喊,“船隊到了,大家看,到了,到了!”
喻守監馬上朝天做了個手式,下令燃放五彩焰火,瞬時,天空晶瑩璀璨的光亮不息,既使在烈日下,依然光芒耀眼。
同時,一群樂師從開始奏樂,一大群國色天香的姑娘款款擺動長袖,如瑤池仙子下凡。
歌舞樂聲中,眾人激動地看到代表著船隊核心的一艘畫舫停靠在了中心碼頭之上,岸上的早已備好的紅地毯馬上鋪開,直通畫舫頂層。
在萬眾期待中,一個白衣男子從艙房裏步出,饒是見慣各種美色的揚州朝臣個個目光也不受控製地停留在了顧城風身上。
顧城風一改往常或是明黃朝服,或是一身的簡約,今日雖依然一席潔白,卻是傾天的華麗,衣襟、袖口、袍底、精湛繁複龍身的刺繡上,嵌上了水紋玉扣,外罩一層天蠶絲,在陽光泛著粼粼水光,而衣袍的裁剪亦是一改素日的以寬袍為主的風格,那服貼的腰身更是襯得顧城風身姿修長,氣質高雅華貴,白玉般的麵容模糊在陽光裏,但那一雙天生脈脈含情的桃花眸,竟生生地把數於黑夜方有的魅惑氣息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