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我要是出不來了,你就是袁傑那子的師父。”袁老爺完,快速的向著區裏走去。
沒蓋好的地方和荒廢了的地方,到了夜裏,就看不出什麼區別了。路上隻有一盞用繩子拴住的白熾燈,閃來閃去的,根本就照不到什麼東西。
但走在這陰森森的幽暗中,袁老爺和大仲卻顯得駕輕就熟。大仲手中的兩個箱子裏裝滿了錢,普通人就是拿一箱也很難走出五十米,大仲拎著兩個,卻健步如飛,還非常細心的用他那雙渾圓的眼睛在黑暗中掃視著。
他們走進了最裏麵的一個單元,上了六樓。這棟樓很多地方都還堆著泥沙,所有的屋子都沒有門。來到一間屋子前麵,袁老爺卻對著那黑洞洞的門口做出了三下敲門的動作。
“噠、噠、噠。”
那聲音是他用皮鞋發出來的,合著敲門的動作,看上去,很像在表演主題深沉的舞台劇。
“你幹什麼?”屋裏頭傳來一個老太婆的聲音。大仲聽出,話的人,就站在門口的黑暗之中。
“走親戚。”袁老爺道。
“你走錯了,這兒沒有你的親戚。”裏頭那個老太婆的聲音又。
“中秋節就有了,今,就是中秋節。”袁老爺道。
“中秋節?怎麼沒有月亮啊?”
“因為還沒有大粽子。”
袁老爺完,那老太婆咯咯咯的就笑了起來,她聲音即低沉又刺耳,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袁老爺,我們等您多時啦。”老太婆著,門口“呲”的一聲,一根火柴被劃亮了。火光亮起的同時,袁老爺和大仲就是一呆。他們看到,門口拿著火柴的人,居然不是什麼老太婆,而是一個十四五歲模樣的個子男孩兒。
“粽子都快涼了,您還不趕快?”男孩兒有用那種老太婆的聲音道,眯縫的眼睛隨即就放到了大仲的兩個手上。
“南邊兒這些年培養的後生還真嚇人啊。”著,袁老爺就走進了屋裏。
“過獎過獎,比起袁通袁老爺您,我們這些也就是後出生的炮灰。”男孩兒忽然換上了自己的聲音,卻又叫一旁的大仲覺得不太習慣。不過,也不準那老太婆一般的聲音才是這男孩兒原來的嗓子。
屋裏除了男孩兒手裏的火柴,再沒有任何光亮。才走進去幾步,那根火柴便到底了,出乎袁老爺和大仲預料的是,這孩子居然把最後一點還在燃燒的火棍兒扔進了嘴裏。接著,他嘴巴一閉,再一張開的時候,舌頭尖兒上竟然還有一點兒火星子,看著就跟他的舌頭在燒一樣。
“吐!”男孩兒隨即將舌頭上的火星往牆角一吐,火星竟準確無誤的點燃了牆角下早已準備好的煤油燈。
大仲還來不及感歎,就看到牆角下不光有油燈,旁邊兒還蹲著三個男的。他們渾身汙泥,髒兮兮的樣子,就好像剛從地裏幹完活兒上來。
“袁老爺,您看,他們都是剛從地裏上來就坐車來北京了,所以您放心,那粽子絕對新鮮。”男孩兒著就想去接大仲手裏的箱子。
袁老爺一伸手,攔住了他,道:“等等”
那男孩兒依依不舍的把手收了回來,袁老爺就對牆角那三個人問道:“就你們三個人下去就成功啦?”
那三個人相互看了看,然後都低聲笑了起來,當中那個人:“什麼三個,我們他媽下地的時候,一共是四十多個,那些人,都是衝著您給的數兒,花了大半年才招齊的。您就當可憐我們一回,放下錢,拿上東西就走吧。”
著,裏頭屋子忽然走出來一個黑影,不,一腳就踹在了當中那個人的腦袋上。
“你媽那個批,敢格老子楞個跟袁老爺話,你信不信老子把你雞兒扯斷。”這人抄著一口四川話,著又是兩腳踩了上去。
“行了,河西,還是快點兒咱們的事兒吧。”袁老爺道。
那被叫做河西的人這才轉過身來。大仲以前見過他兩次,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在看到河西那張臉的時候,心裏還是透底兒的涼了一下。
河西的臉大部分都長滿密密麻麻的水痘,唯一還露在外邊兒的,就隻有一隻眼睛和半張嘴。他的頭發很長,批在臉上原本是想要遮擋那些細的、密集的水痘,但是在大仲看來,那卻讓他離人的樣子越來越遠。
不過,做盜墓這行當的,活到河西這個年紀還能有個人樣的,已經很少了。
“袁老爺,東西在屋咜,熱火的很。”河西非常直接,著就走到大仲麵前,把錢接了過去。
大仲一麵低下頭讓自己不去看他,一麵在心裏罵:“狗日的,你他娘比地上那子混蛋多了。”
看到合作了好些年的人出現,袁老爺明顯放心了許多。也沒有什麼一手交貨一手交錢,就直接跟著河西走進了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