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城雨擾紛紛,見溫郎,戀清湖。小執荷傘,斜冷撲容腮。幾載亂洪尤為難,戚戚麵,骨墳枯。
——《江城子·古都城雨渺人》
估摸是時運不濟,郗渺人回南錦錦都恰逢陰雨綿綿,她半路之際換回自己女兒裝扮以好入城,此刻她被困於茶棚中,閑置茶碗在眼前,騰霧飛起,沾濕她根根眼睫,唇邊掀起無奈笑意,她居然忘了,這個時節,南錦多雨。
放眼望去,雨線不斷,勾搭出雨幕來,天際泛青青之色,樹林陰翳,林間小道泥土略顯泥濘,行人匆匆而行,不經意間衣袂沾染上泥土,鼻尖縈繞著茶香和泥土香味,君驚鴻指尖微勾,抬眸望著那小息店家。
“店家,麻煩再來一碗茶。”
“好嘞!”店家一聽有客人喊話,忙給君驚鴻端來一碗熱茶來,君驚鴻捧著碗吹去熱氣正欲飲下,轉而餘光無意中瞥到一人。
那人一襲藍衫,裙袂處刻著繁字花紋,袖口以銀絲為邊縫製,銀暗紋束腰展現出他細窄腰際來,通身器宇不凡,讓茶棚下數人不禁注目於他。
“郗姑娘,我們又見了!”晏青瞅見郗渺人,抬腳往這邊而來,正想坐下時看到郗渺人那眉頭緊鎖模樣,腳步頓住。
“郗姑娘,這是你錢袋,還請收好。”晏青摸出一繡花錢袋,緩緩防止郗渺人麵前,那錢袋模樣極為熟悉,郗渺人目光詫異,略有不解望著晏青。
而後似有明白,恍然淺笑安然,隻聽她徐徐言道:“如此這般,便多謝晏大人了!”
晏青看她麵色有好轉,正大膽坐下時,被郗渺人攔住,她眉眼冷漠,化作萬千劍鋒刺在晏青身上,晏青有點愕然,他連同坐都不行嗎?
“男女有別,還請晏大人移駕。”郗渺人毫不客氣言道,不過晏青聽得出來,語氣要比之前好太多,若不是他今日換錢袋,隻怕剛坐下就會被這粗暴女子扔了出去。
晏青無奈應允,做在另個地方望著女子,有點迷惑,初見,這女子忌諱男女之別,而再見,又是厚顏無恥,光天化日下言要嫁於小賊,晏青支著下巴思量,這郗渺人……真的是難以猜測其心思啊!
舉手投足不凡,麵容清秀之姿,卻有著不同常女子的霸氣,淡唇除非言語時略有張開,其餘時間皆是抿成淡漠弧線,拒人於千裏之外。
晏青來此不過歇腳,喝兩碗茶後便要離開,他瞅著一邊一語不發的女子,不知為何心下柔軟,於是不忍言道:“郗姑娘是回錦都吧,不如與我共撐一傘,也好早點回府,不讓郗老爺擔憂。”
這荒山野嶺地,女子出門極為危險,晏青是出於考慮才這般言道,可話語一出便懊惱不已,這郗渺人是誰?脾氣古怪,但凡有男子敢招惹她,隻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可以,我撐傘,你淋雨。”出乎晏青意料之外,君驚鴻抬眼懶懶應道,既然這位刑部侍郎都如此講話,她若是不同意豈不辜負了人家一番好意?
晏青:……後悔莫及!
還真如郗渺人所言,晏青將傘借與郗渺人了,那油紙傘麵青竹刻印,本是男子所用,然當郗渺人手執那傘行在蒙蒙煙雨中,晏青竟然覺得毫無違和感,甚至可以說,此刻郗渺人已是青竹之身,超凡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