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不呢?”張啟淩的話令羅寂愕然,急急道:“為什麼?”
張啟淩撫著額頭,淡然道:“我累了,不想再起幹戈。”
羅寂激動地道:“您是東淩的殿下,您有責任光複東淩,完成國師的遺願,而不是……”他咬一咬牙,沉聲道:“一輩子做周帝的走狗!”
聽到這句,張啟淩眸光倏然冷厲如箭,“你說什麼?”
羅寂被他盯得心中發寒,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但仍是硬著頭皮道:“這些年來,殿下甘心為周帝驅使差遣,不是走狗又是什麼?”
“放肆!”張啟淩重重一拍扶手,麵色難看地道:“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卑職不敢,卑職隻是希望殿下不要忘記受周帝奴役迫害的百姓,他們可一直在盼著殿下歸去!”
張啟淩一怔,神色漸漸緩和下來,“歸去?真的嗎?”
羅寂見他似有被說動之意,連忙道:“當然,卑職去年曾悄悄回過一次東淩,他們過得很慘,辛苦了一年,卻被層層剝削,連想吃頓飽飯也難,北周派去的那些官員動輒打罵,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卑職甚至親眼看到一個人被官差當街活活打死,孩子在旁邊哭得撕心裂肺,真真是可憐。殿下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將他們從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的人。”
張啟淩靜靜聽著,等羅寂說完後,方才淡然道:“這麼巧,去年我也去了一趟東淩,那裏的官員不僅沒有你說的那樣殘暴不仁,反而很是體恤民眾,處處為他們著想,百姓不說衣食無憂,卻也能夠安居樂業。羅寂……”他抬頭,冷眼道:“究竟是我撒謊,還是你所言不實?”
羅寂被他說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晌,他不自在地道:“卑職確實是撒了一些小謊,但卑職相信,他們心裏都在想著殿下領兵歸去,從周帝手裏奪回東淩。”
“你相信?”張啟淩滿麵諷刺地道:“羅寂,你憑什麼相信,你又有什麼資格代表東淩千千萬萬的百姓?”
“卑職……”
“一旦打仗,最先受苦的就是百姓,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成全一個人的野心,那就是你——羅寂!”
羅寂被他這句話說得心膽俱顫,慌亂地道:“不是,卑職隻想輔佐殿下複國,絕無半點私心。”
張啟淩冷笑一聲,道:“師父還在世的時候,曾和我提起過你,他說你是所有影者之中,最有能力的那一個,但同時,他也告誡我,對你一定不可以全然信任!”
羅寂怔了一怔,詫異道:“為什麼?”
“因為你有野心,而一個有野心的人,是絕不會甘心隻做一個殺人工具的。他會想辦法跳出原有的框架,一步步去碰觸甚至執掌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