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五章 各逞心機(1 / 3)

() 上登朱陵府,下入哀生門,超渡三界難,經往原始尊。

人生一夢中,榮華總是喜,浮生能有幾,貧富一般窮。

檀香彌漫,木魚丁丁,梵唄喧然。

一蓬朱砂火符打在半空,做法道士踏罡舞劍,鎮魂鈴搖得叮當作響。

街以東,承福坊,原本華麗恢宏的鄭國公府,用寬幅白布裝點成銀裝素裹,二進中庭之內開設兩班道場,超生往度的經文,恍若無形有質的俳徊在空氣之中,混雜著一片壓抑的哀哭之聲,伴著銅盆火紙餘灰,悠悠揚揚的飛上半空。

夕陽餘暉,扯出際一片金黃。

王世充一身白袍素帶,獨自跪坐在長子的靈堂裏,閉目垂簾,眉宇之間無喜無悲,口中亦在低低念誦,擺出一個雙手交叉呈飛焰狀於胸前的古怪姿勢,竟有一種不出寶相莊嚴的意味。

“……我今明ìng,去離肉身,業行不圓,恐沉苦海,惟願二大光明,五分法身,清淨師王,大慈悲力,救拔彼ìng,令離輪回,剛強之體,及諸地獄。唯願諸尊,哀湣彼ìng,起大慈悲,與其解脫……於忍喝思能蘇昏喝思能慕嚅嘟落詵喝……思能止訶哩娑布哩弗哆……”

一篇不短的經文,念到最後竟變成拗口的西域胡語,王世充放開雙手,雙手心朝,向地膜拜三次,然後才直起身,雙掌合十改為默禱。其間並無第二人在場,而離靈堂最近的是跪在門口燒紙地王玄恕和董淑妮,以及中庭院落的一批和尚道士,從背影看去,根本不會發覺的王世充的奇怪舉動,兀自搖鈴頌經的起勁。

一身白衣的玲瓏嬌,步履輕盈的從外進穿過中庭。在靈堂門口停了一下,足音稍重。已引起王世充地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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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國公府後院花廳,碧柳抽條,嫩草新綠。

“獨孤霸畏罪潛逃?獨孤峰自請削爵為民,代弟恕罪?”

王世充雙手負後,一臉沉思之sè。身邊隻有一名身穿寶藍sè八卦道袍,拂塵背劍的道人,若楊浩在場。當可認出此道正是前夜於董家酒樓之下,裝神弄鬼水中釣璧之人。

以現場地情形,這道士顯然與王世充竟是熟識。隻是兩人對話之處是花園中一處視角空曠的石幾旁邊,隻有玲瓏嬌一個人站在遠處jǐng戒,看來王世充也並不想被人發現自己與這道士的關係。

而關於獨孤閥的情報,則是rì落之前,從洛陽皇宮中傳回來,獨孤閥與楊浩這兩枝原本已經劍拔弩張的人馬。卻在未牌時分,獨孤閥忽然打開宮城,放出大部分被拘禁的官員之後,反常的偃旗息鼓下來,緊接著便傳出獨孤閥向楊浩請罪地消息,由於派在宮中的細作層次較低。無法做進一步探查。光從表麵上看來,似乎楊浩有接受獨孤閥這一舉動的傾向。

“秦王浩當真如此不智!”王世充有些惱怒:“難道他以為這種不輕不重的處置,真能安撫本官的喪子之痛,還是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

“國公息怒!”道士反而勸道:“此乃獨孤閥的緩兵之計,李閥的使者已經跟獨孤閥接觸過,單憑這一點,楊浩也不可能容忍!”

“要是楊浩上當了怎麼辦?”王世充反問:“真給獨孤閥挾持皇帝逃離洛陽,隻用一紙偽詔,宣布楊浩殺侄奪位,名不正則言不順。那他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如果這樣。倒要防備楊浩名聲敗壞,反連累到我。王世充按下一句話,沒有出來,心中不禁暗暗打起算盤。

“洛陽水陸要衝,都在國公手裏,獨孤閥憑什麼逃出洛陽!”道士卻不以為然:“為今之計,秦王浩或許有察覺到我們的用意,不可以給他緩手地機會,大人的意思,是想給楊浩再加一些壓力!”

“壓力?”王世充眉頭一皺:“之前楊浩與我三rì之約,明rì才到期限,拿什麼借口給他壓力?”

“敲山震虎!”道士神sè一肅:“國公當知道,宋閥暗中支持江湖幫派,在洛陽拓展勢力,大人對此也十分惱怒!”

“你是要我對付青蛇幫?”王世充眉頭微揚,冷笑一聲道:“這是你家大人的意思,還是道兄的意思,據我所知,昨夜一戰,道兄的洛陽幫損失非啊!”

“國公何必明知故問!”道士自嘲的搖了搖頭:“有yīn後在,洛陽幫,哪裏輪到貧道話!”頓了一頓,又道:“江湖上眾所周知,秦王浩與宋閥地二公子交情非淺,如今地劍宋智親自坐鎮洛陽,明顯想分一杯羹,這兩家聯起手來,萬一惹出刀宋缺,你我費盡心機,可就真要為人作嫁了!”

王世充默然不語,視線渙散,仿佛在欣賞園中的風景。道士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轉轉眼珠,道:“國公還在為大公子的事耿耿於懷?成大事者不拘節,兒女私情而已,孰輕孰重,當比貧道分的清楚!”

死的不是你兒子!王世充怒哼一聲:“之前好隻是讓玄應失蹤,弄成現在這樣,縱是你家大人,也須給我一個交代!”

老狐狸!道士暗罵一聲,賠笑道:“理當如此,大人也曾托我轉告,無論事成與否,都相助國公取得太原!”

“當真?”王世充目光一凝:“太原可是李閥老巢,就算你家大人出手,也不易與吧!”

“國公多慮了!”道士笑道:“李淵祖籍趙郡,大業十三年才領太原留守,他能有如今局麵。&l;wWw。SUiMenG。com&g;全仗晉陽令裴寂助力,有我們大人出麵,此點根本不成問題,再加上竇建德與劉武周南北夾攻,管教國公盡取河西之地,易如反掌!”

王世充沉吟片刻,又道:“事關重大。我需要你家大人親口承諾!”

“這個……”道士為難的道:“洛陽如今耳目眾多,大人地身份太過敏感……這樣吧。待我請示大人之後,再給國公回複!”

王世充深深看他一眼,緩緩道:“道兄,我隻能再等一,明rì之後,如果楊浩做出錯誤選擇,我就要帶玄應還鄉安葬。要知道就算投靠李淵,即使被削權奪勢,有淑妮入宮伴駕,還是能保一方富貴的!”

“你舍得嗎?”道士肚中暗誹,表麵上卻笑盈盈的道:“那是自然,隻是宋閥的事……”

“一個青蛇幫而已!”王世充隱帶傲然地一笑:“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

洛陽南城,福成綢緞莊。

衝大火。映紅了半條街道,街麵上救火地人群提桶捧盆,來回奔走,一道道水柱漫空潑灑,總算把火勢控製到一個不再蔓延的程度,而外圍還有眾多圍觀地群眾。眾紛紜中流傳出不少道消息,有人看見起火前曾有黑衣蒙麵人潛入綢緞莊內,有人也聽見莊內傳出過救命的呼救聲,還有消息靈通地,出當在洛陽城內,這已是第五起起火事件,前麵四起都是連人帶屋,燒了個一幹二淨,種種消息組織起來,人群漸漸開始不安。議論聲也不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