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坐在一旁的裴妙語問道。
靈鳩淡道:“今天下午會有暴雨。”
裴妙語眼露詫異之色,試探問道:“你也會演算天象?”
“也?”靈鳩抓住她話語裏的重點,“你知道的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給你下了護身靈術的人吧。”
裴妙語沒有否認,“會這門術法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眼神複雜的看著靈鳩,那眼神更像是透著她看著別人,“他是,你也是。你們都喜歡裝神弄鬼,讓人把你們當神仙。”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對那個人感興趣了。”靈鳩眯了眯眼。
裴妙語一看到她這個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有點心驚肉跳,好像要被算計什麼似的。偏偏,讓人更無奈的是,少女的神色絲毫沒有算計,好像產生了這種想法的自己才是真小人。
這時候門外有人端著午膳送來。
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下。
裴妙語側頭看了一眼,發現送膳的人表情呆愣,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因為往日她常常遇到這樣的情況。
隻不過,她知道這回出現這樣情況的原因不止是自己。
裴妙語看著眼前的兩人,這才是真正的人中龍鳳,讓人覺得可望不可即的人。
下人呆了一會兒就醒來了,不是自己回神,而是被某個出現這裏的人氣勢所嚇醒。
一襲玄衣玉帶的元少突然出現,不怒自威的眼神掃視眼前三人,看到裴妙語的時候,流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神采。
“她是我要的人。”
靈鳩道:“我餓了。”
裴妙語:“……”
宋雪衣:“上膳。”
送膳的下人一頭霧水,在詭異的氣氛下硬著頭皮走上前來。
歸海島上多是海鮮,做膳的廚師是個好手,道道色香味俱全。
靈鳩看後喜上眉梢,惹得宋雪衣也揚眉失笑,拿起筷子給她先夾了幾道現吃的菜肴,再夾過來魚肉,自顧自的挑起魚刺。
這份細致的照顧,看得裴妙語目瞪口呆。
元少則皺緊了濃眉,臉色透著幾分的不愉。
吃得怡然自樂的靈鳩看了裴妙語一眼,“不一起吃嗎?”
裴妙語沉默了半響,下人很貼心的再送來一套碗筷。
她糾結看了眼前的碗筷幾眼,又看向靈鳩和宋雪衣,然後慢慢的端起來。
這時候袁紹向前走一步,靈鳩懶洋洋的聲音響起,“打擾人吃飯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元少腳步一頓,眉頭皺得更緊。這種處在被動,完全被人掌控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
隻是為什麼自己就是無法對眼前的女子生氣?
這種感覺很奇怪,實在是太奇怪了。
雖然眼前的女子的確絕色,比他見過的女子都要美好,也是一眼就落入他的心中。
隻是這就是一見鍾情帶來的後果的話,他寧可不要。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元少還是沒有動,腦海中對靈鳩的感覺依舊沒有半點的消失。
院子外的趙錦程兄弟兩等候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院子裏有任何大動靜,他們就忍不住疑惑了。
難道是和談了?
趙錦途道:“進去看看?”
趙錦程為難,“沒有元少的吩咐,隨便自作主張,會惹元少生氣。”
趙錦途:“隻是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隻是看一眼,又不會如何。”
趙錦程聞言覺得的確如此,兩兄弟對視一眼之後,便一同走進了院子裏。
他們一入院子看到眼前的畫麵,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目標和兩人坐在一桌吃得好好的,元少則站在一旁當柱子!
趙家兩兄弟覺得眼前出現了幻覺,心有靈犀的都狠狠眨了眨眼睛,發現眼前的畫麵並沒有變化,也並不是看到了幻想,他們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的奇怪。
元少朝他們看來。
一雙宛若點漆的眼睛猶如萬千刀鋒,將趙家兩兄弟千刀萬剮。
“元少,您沒事吧?”趙錦途忍受著驚怕,以為元少被下了什麼古怪的術法。
元少冷著一張臉,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伴隨著時間的過去,地麵的塵土都在輕輕的跳動顫抖。
裴妙語喝著湯的勺子一頓。
靈鳩輕輕挑眉。
宋雪衣放下筷子,將已經挑出細刺的魚肉碗放到靈鳩的麵前。
瞬息之間,元少和宋雪衣的身影同時不見。
趙家兩兄弟驚呼,忽然聽到元少的聲音響起,“我們二人,終有一戰。”
聲音是從上空傳來,兩人抬起頭,才發現元少和宋雪衣的身影就站在上空。
這兩人一人白衣翩然,一人玄衣霸道,臨空而站,氣勢相撞竟有種天生相生相克之感。
“去別處吧。”宋雪衣淡道。
元少垂眸看了一眼下方的靈鳩,無聲的讚同了他的話語。
兩人身影變換,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趙家兩兄弟動身要跟上去,隨即發現自己兩腿被什麼纏住,這一動就摔了個狗啃泥。
兩人本能的朝靈鳩看去,他們覺得這裏麵能夠向他們出手的隻有她了。
事實上的確是靈鳩沒錯,她一邊吃著魚肉,咽下去才一本正經的說道:“打擾人吃飯是很可恥的事,所以要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
趙家兩兄弟:“……”
他們以為自己被禁錮在這裏已經很慘的懲罰了,誰知道靈鳩接下來說道:“來人,把他們扒光了,掛到碼頭上去。”
裴妙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趙家兩兄弟瞪大了雙眼:“你不這麼做!”
靈鳩:“沒有什麼是我不能做的。”
動手執行靈鳩命令的人是午幽,他從暗處出現,迅速把兩人抓起來就離開了院子。
“不用去看看嗎?”裴妙語問道。
靈鳩:“吃完了再去。”
裴妙語疑惑道:“你不擔心他?”
靈鳩再盛了一碗湯,“我相他。”
“叮當”一聲,裴妙語手裏的勺子掉落碗裏,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有點失措的說了一聲,“無事。”抬頭就見靈鳩根本沒有在意的樣子,挪了挪嘴唇許多的話語都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了。
靈鳩把一碗湯喝完之後,才說道:“我們去看看吧。”
裴妙語有點弄不明白她的意思了,“你不是說……”
“信他是一回事,看戲是另外一回事啊。”靈鳩理所當然道。
裴妙語再次無語。
靈鳩站起身,小眉頭攏成淺淺的皺痕,“如果我不吃完,餓了肚子的話,他才會不高興。”
裴妙語先一陣驚訝,隨即看著靈鳩糾結的小模樣,忍不住失笑出聲。
這個古靈精怪,讓人一再吃癟的女孩,也會有同樣無可奈何的事,還是為那種小事無可奈何。
“你們感情真好。”她道不盡羨慕道。
靈鳩揚眉一笑,“要知道他可是我養大的。”提起這個,她就自豪啊。
如今這個天下人都知道的出色少年,是自己一手培養加養成。
“……”裴妙語覺得自己自從和這個傳言中的桃花小仙相見後,無語的次數比往日加起來還多。
“你這是什麼眼神?”靈鳩眯了眯眼,懷疑盯著她。
裴妙語露出最完美的笑容,“沒有,隻是覺得你很有本事。”
“嗯。”明知道是假話,靈鳩還是很樂意把這當真話。
歸海島碼頭處,一開始暫時閑散的工人們都聚集在一起,一臉驚歎和震駭神情的看著天空。
他們的目光所及處,看到就是一黑一白的身影,猶如光影般幾番的對碰。
狂風呼嘯,將海麵上停留的帆船們吹得四處搖晃,海麵上也不時炸出驚濤,每一下震耳欲聾的聲音都讓工人們又驚又怕。
“以你的出生能夠做到目前的成績,的確很了不起。”元少冷漠的說道。
宋雪衣側身躲過他的拳風,淡道:“你是我遇到這個年紀,實力最強之人。”
元少嘴角微微一勾,竟露出了笑容,“你也是。原本以為這一輩中能夠和我相提並論的隻有一個血娃娃罷了。”言語的時候,他的瞳仁一縮,身影原地消失。
在他身影後麵的海麵被無形的劍氣切開十寸,再緩緩的合攏。
出現在另一處的元少臉色冰冷,眼神卻閃動著灼熱的戰意。
“你給我感覺很奇怪,我想,如果不是形勢所逼,我們會成為難得的兄弟好友也說不定。”
已經被午幽扒光帶到碼頭掛著趙家兩兄弟聽到他的話,一個個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元少說這麼多話,偏偏這些話都是對他的對手說的。
宋雪衣聞言,眼裏閃過一絲波瀾,“隻要你對鳩兒存在一分心思,這就不可能。”
他的話語並不是直接說不可能,而是多了一個條件,可見宋雪衣也有這樣的感覺。
元少腳下一閃,忽然欺身向前,和宋雪衣打起了近身戰,語氣轉低,“從小到大從未有一個女子給我那種感覺,百裏靈鳩,我勢在必得。”
唯一聽到他話語的宋雪衣眼眸轉深,不退反進的和他一拳相對,“任何打鳩兒注意的人,我都會掃盡。”
可惜這時候的宋雪衣沒有被靈鳩看到,否則她就會知道,她引以為豪的溫柔好少年,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長歪了。
他眸色幽深,沒有表情的臉,再不見任何一絲的溫柔俊雅。猝一眼看去,仿佛萬丈冰山上的無情神祗,原本流暢柔和的麵部線條感,似乎也被冰封,沒有溫度的冷硬,形同沒有感情的精美無暇的冰雕。
這種變化讓元少微微一愣,隨即道:“看來她是被你騙了。”
兩人的拳頭碰撞在一起,緊接著兩人同時分開,眼裏都有一絲的驚訝。
他們都驚訝對方的力道和身體強度,宋雪衣在放逐之地修煉大地一族的鍛體聖武,已經練到第三層的他,身體強度自然不用說,一般人根本就不會是他的對手,誰知道元少竟然能夠和他旗鼓相當。
元少的驚訝一點不比他少,要知道他家中本就有一套鍛體的絕頂功法,家中也傾盡了草木珍寶給他培養身體,後來又接受了萬森婆娑境裏麵古宮傳承,原本他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同齡人裏第一才對。
兩人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和自己相當,便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下一秒,兩人都有所感的朝下方看去。
在那裏站著兩人,白衣少女恬淡脫俗,身邊人披上了黑袍。
靈鳩的出現對於宋雪衣和元少兩人來說,就仿佛一根導火線,讓兩人的戰意更加火熱。
元少注意到宋雪衣渾身氣質為之一變,少了一份漠視眾生的冰寒,又恢複成了那個清雅澄澈的如玉君子。說是他裝,又好像不是,仿佛這才是他真實,這前也是他真實的一麵,隻是兩者完全不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