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二年,除夕夜。
虞書華隻穿一件單薄的紗裙,外頭套著去年冬天做的湖綠色妝花素麵小襖,斜躺在榻上瞅著窗戶外的雪景。
喉嚨一陣幹澀,她抬手擋唇咳嗽幾聲。
門外傳來宮女的聲音,虞書華抬眸看去,門被打開,瘮人的冷風竄進來。
她坐直點身子歎息,終歸還是到了這麼一天。
幼妹虞書嬌身穿大紅底繡牡丹花的長襖,捧著手爐慢悠悠的走進來,腕子上的那對翡翠手鐲叮咚作響。
看著直勾勾盯著自己瞧的長姐,虞書嬌掩唇嬌笑:“別來無恙,一別數日,姐姐可真清瘦了許多,若是皇上瞧見了,又是好一番心疼。”
虞書華止不住的冷笑:“虞書嬌,你可真是爹爹的好女兒。”
“爹爹?!”虞書嬌踱步進來,轉身看著門被一點點掩住,她驚歎中又帶著點詫異:“哪個爹爹?哦,可是你口中的吏部尚書?”
被她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弄得惱火,虞書華沉下臉:“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啊!”虞書嬌淺淺的輕呼一聲,“長姐還不知道呢,瞧我這記性,我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尚書千金。你是,四妹是,大哥哥是,甚至三姨娘未能出世的孩子都是爹爹的孩子,隻有我不是。”
虞書華瞪大美眸,她實在是無法接受虞書嬌的瘋言瘋語。
“你莫不是瘋了,怎能信口開河。”
“我瘋了?”虞書嬌向來嬌憨的一雙眼終於變得淩厲起來,狠狠的看著她的傾城容貌:“姐姐,我若是瘋了,還能坐上皇後的位置嗎?”
她壓低尖細的聲音,“你以為你當初嫁的是什麼人,那是真龍天子是皇上,母親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為你做嫁衣,知道為什麼你今日會被打發到這個地方嗎?”
房屋破漏,四麵八方通著風,偌大一間屋子空蕩蕩的連個避風處都沒有,唯一留下來伺候她的丫鬟紅葉也受了風寒起不來身。她哪裏不知道這是哪裏,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苟延殘喘到今日,想要問問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
虞書嬌收回視線,將手爐交給身後的貼身丫鬟,摳摳新做的指甲。
“本宮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不過就是想再見一麵陛下,想要求得他的同情。可是虞書華,我又怎麼甘心讓你得償所願,我那麼恨你……”她的聲音越抬越高,麵容猙獰,說到動情處眼眶都變得通紅,壓住氣息勾起一抹笑:“姐姐,你現在怕是恨極了本宮吧?”
虞書華腦子還沒有轉過彎來,愣愣的看著她。
她不是爹爹的女兒,那她是誰?
母親為了虞書嬌,那她呢?
“當初,當初母親告訴我……”
虞書華唇角顫抖,一句話沒說完,虞書嬌揚聲截斷:“當初?你還想著上元節那晚救你的人是陛下呢?姐姐啊姐姐,你說爹爹聰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糊塗蟲。”
虞書華站起身,伸出手顫抖的指著她:“當年那個人……到底是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和睿王爺顧縱。”
話音剛落,虞書華眼眶發紅朝她撲過去,如同一隻發了狠的猛獸,將虞書嬌狠狠的按在地上。
身後的丫鬟婆子見狀急忙擁上來,一聲接著一聲的“皇後娘娘”讓虞書華癲狂。
虞書嬌被扶起來,華貴的衣衫早已淩亂不堪,整齊精致的發髻也被拽的淩亂,她氣急敗壞的瞧著被幾個婆子製服住的虞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