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申屠川放下書,眼神清冷的看向她,“誰讓你鎖門了?”
“……”季聽僵了一瞬,一本正經的反駁,“那我要是不鎖,你趁我睡著摳我眼珠子怎麼辦?”
申屠川的眼神從清冷到若有所思。
“……少爺,別想了,摳出來就不好看了,得長在我臉上才好看,你如果喜歡,我以後多在你麵前晃晃不就行了。”季聽一臉假笑。
申屠川嗤了一聲,繼續看他的書。季聽舒了口氣,見他已經吃過了,就要出門。
“有那麼忙?”申屠川不悅。
季聽歎了聲氣:“忙死了,好在今天沒多少工作了,待會兒水一放就行了,估計兩個多小時。”
申屠川看一眼她憔悴不少的臉,眉頭皺了一下,但什麼都沒說。季聽盛情邀請:“少爺,不如跟我一起去呀,你在旁邊曬太陽,我工作。”
“不去。”
“……拒絕的真果斷。”季聽嘀咕一句,不滿的離開了。
申屠川垂眸看著手中的書,久久沒有翻頁,半晌,他不悅的嘖了一聲,放下書站起身來。
季聽一想到自己工作快結束了,心情就跟著飛,隻是當看到噴泉池的那一刹那,她臉色都變了。
隻見昨天已經清洗幹淨的池子,此刻裏麵被潑了大片油墨,而墨水早已經幹涸,在瓷磚上散著幽幽的光。
她麵無表情的走過去,用手擦了擦,一點都擦不下來,再看旁邊那幾個人幸災樂禍的樣子,隻覺得心裏有根弦好像斷了。
季聽一言不發的將出水孔堵住,開始往池子裏放水,其他人看她這麼平靜,忍不住過來說風涼話。
“這東西好像水洗不幹淨的,你去拿個抹布一點一點擦吧。”
“這麼大一片,得擦到什麼時候啊,下午就要檢查了,我覺得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有這個時間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不好嗎?”
幾個人笑成一團,組長‘啊’了一聲:“被辭退了也沒事,反正少爺喜歡你,你可以讓少爺娶你啊。”
“算了吧,她被趕出去了就回不來了,你還指望少爺出去找她?少爺可不喜歡出申屠家。”
季聽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看著油墨在水裏沒有絲毫變化,等到水池裏的水滿了,就默默走到組長麵前:“是你幹的?”
組長嗤笑:“怎麼可能,我有那麼閑嗎?你有這功夫懷疑我,還不如趕緊清理,不過我奉勸你一句,這麼多可是不好清。”
季聽點了點頭,猛地抓住她的頭發按進水裏,其他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季聽已經拖著她進入水裏,把人仰麵淹在水中。
組長慌亂掙紮,哪怕季聽適時放開,也因為姿勢無法站起來,隻能拚命撲騰。那些人慌忙朝季聽衝過去,在快要碰觸到她時,就聽到身後一個陰鷙的聲音:“看誰敢碰她一下。”
幾人一驚,回頭看到申屠川後臉色徹底變了,膽小的當時眼睛就紅了,一邊看水裏掙紮幅度越來越小的人,一邊看申屠川,正在猶豫時季聽把人撈了起來,那人虛弱的坐在水裏咳嗽,臉都憋紫了。
不等這些人說話,季聽就先開口了:“少爺,他們欺負我。”
“滾出來。”申屠川看她還站在池水裏,不悅的開口。
季聽趕緊滾出去,一邊往外走一邊告狀,把他們往池子裏潑油墨的事都說了出來,那幾個人連連否認,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直接開口:“少爺,她在胡說八道,她沒有證據的,她就是為了不被顧值少爺辭退,所以才誣陷我們。”
申屠川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陰沉的目光看得他們都低下了頭,這才緩緩開口:“你們是不是覺得,有顧值撐腰,我就奈何不了你們了?”
其他人不敢說話了。
季聽有些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怕他真跟顧值杠上。這貨要真有那本事,也不至於這麼多年活得這麼憋屈。
在申屠川開口之前,季聽靈機一動:“怎麼潑上的,就怎麼擦幹淨,否則我被辭退了,少爺就把你們一個一個調來做我的工作,我保證,三天辭退一個,而且是讓你們拿工傷賠償那種辭退。”
那些人瞬間就怕了,他們之前隻想著申屠川奈何不了顧值,隻能看著季聽被辭退,而且季聽沒有他們潑墨的證據,也無法拿他們怎麼樣。但萬萬沒有想到,季聽還有這招,讓他們去做她的工作,簡直比被辭退更糟糕。
因為他們心裏也清楚,一旦成為這個職位上的人,加上申屠川的刻意刁難,恐怕他們會瞬間活在地獄。有多清楚自己是怎麼欺負人的,也就有多不願被人這麼欺負。
申屠川不悅,但看到她冷得直顫的肩膀,就沒有說話。這在其他人眼裏成了默許,他們慌忙表示會清洗幹淨,不讓季聽被辭退。
季聽心裏的火氣立刻消了不少,拉了拉申屠川的袖子示意離開。申屠川冷淡的看她一眼,轉身朝來時路走去。
季聽小跑著跟在後麵,小心的問:“生氣了嗎少爺?少爺?”
“你覺得我會怕顧值?”她剛才在擔心什麼,申屠川一清二楚,所以才如此惱怒。
季聽笑笑:“怎麼會呢,我就是不想讓這件事鬧大,您別生我氣了,也得虧您來了,不然我真要被他們欺負了。”
“你自找的。”申屠川說完就沉默了,許久之後聲音低沉的問,“要是我不來,你打算怎麼辦,跟他們在水裏撕打?”
“怎麼會,擒賊先擒王,我已經逮到他們的老大了,他們不敢跟我打,頂多把那女的先拉走,”季聽知道他還在氣頭上,故意笑嘻嘻道,“出完氣就算了,至於池子,放完水直接用醫用酒精拖一下,三分鍾的事,他們沒文化,還以為是多難清理的事呢。”
“所以你沒想找我幫忙?”申屠川的臉色又黑了一層。
季聽見狀本來想撒謊的,但是頓了頓,還是訕訕一笑,默認了。
她在看到的一瞬間確實很生氣,但卻沒想過找他幫忙。怎麼說呢,上次申屠川也給出過氣了,這些人還是不收斂,無非是從心底不拿申屠川當回事,既然申屠川治標不治本,還不如她自己下手,讓他們再不敢小看自己。
剛才如果申屠川不來的話,她是打算把那女人淹個半死,再去把這些人的清潔區域徹底破壞,然後等檢查之前把池子清潔幹淨。
總的來說,這些人利用規則想辭退她,她是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但申屠川來了,她不想讓他跟著生氣,就這麼匆匆解決了。
沒想到還是生氣了啊。
季聽歎了聲氣,從兜裏掏個什麼東西出來,握在手裏舉到申屠川麵前:“少爺,謝謝你幫了我,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申屠川不耐煩的看向她的手:“什麼東西?”
“噔噔!”季聽將手掌伸開,露出上麵的大白兔奶糖。
申屠川頓了一下,身上的戾氣突然消了大半。
“這是給少爺幫助我的獎勵,”季聽狡黠地朝他笑笑,“我本來一直帶在身上,一日三餐拿出來感恩少爺對我的好,現在還是決定給少爺吃了,就是泡水了,可能味道會有點不對。”
申屠川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和上揚的嘴角。許久之後,他垂下眼眸,總算證實了自己麵對她時,經常跳得不正常的心髒,以及那天傍晚在院子裏醒來,睜開眼睛看到她在客廳裏忙碌的畫麵。
種種一切,他突然不想再刻意壓製。
他冷淡道:“我得好好想想。”
“?”
不等季聽問,他就大步朝前走了。季聽一臉莫名其妙,吃個糖還有什麼可想的?
這件事一過,算是又消停了,隻是申屠川變得奇怪起來,總是在各種地方默默盯著季聽,季聽心裏總是咯噔咯噔的。
他是不是有了什麼新的疾病?好幾次季聽想問,但都被他攆走了,隻能放棄詢問。
就這麼氣氛詭異又和諧的過了幾天,申屠川又開始發燒了。
吃完飯,季聽看著申屠川把藥吃了,一臉擔憂的看著他:“少爺,過兩天我們去醫院一趟吧,好好做個檢查,總這麼發燒也不行啊。”
“不用你管。”申屠川掃她一眼,轉身去了浴室。
季聽嘖了一聲,目光落在醫藥箱上。按照劇情發展,等現在的藥吃完,顧值就會買通醫生送來有問題的藥,她這段時間有機會得出去一趟配些相同的藥了,這樣等顧值的藥送來,她就立刻替換掉。
隻是總這樣防備也不是辦法,要想真正無後顧之憂,還是得想辦法遠離男主,就是申屠川現在連門都不願意出,更別說離開這裏了。
季聽越想越覺得麻煩,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當她思考時,申屠川從浴室出來,看到她後蹙了蹙眉:“你怎麼還沒走?”
“啊,我……”剛發出兩個音節,季聽就沒聲了,看著剛洗完澡的申屠川怔了一下。
……真是個美人啊,因為病弱,皮膚更蒼白了些,鋒利的下頜帶出一點陰柔的氣質,濕發軟軟的垂下,快要紮進眼睛裏了。他的肌肉不太多,但身材還算緊實,一條淺色浴衣穿在身上,將窄窄的腰身裹了出來。
嘖,病西子啊這是。
季聽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申屠川陰晴不定的掃她一眼:“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