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為什麼結婚(1 / 3)

靳軒每天都會問五六次,到底他什麼時候能聽到寶寶在動。

他很期待,無比期待,就連靳軒的爸媽知道後也跟著無比期待。靳軒母親高興的想大笑大叫,礙於與自己一向的貴婦氣質不符合,險些憋出內傷。

靳炎連著拍巴掌,氣吞山河的說了三遍“好!”

孩子還沒怎麼樣,家裏已經開始著手裝修,嬰兒房要提前布置好,靳家大宅和靳軒自己的別墅一起布置,一向不會有爭執的老夫妻兩人,開始為嬰兒床的款式,壁紙的圖案,以及奶瓶尿盆的款式產生分歧。

他們選的東西都漂亮,靳軒跟何兮也不好拿主意支持誰,反正給買什麼要什麼。

靳軒在何兮的小肚子上親了一小會,去衣帽間裏拎出一個紙袋,“今天媽送來的。”

何兮坐起來翻袋子,拿出三雙毛茸茸的襪子,親子款,兩雙大的兩雙小的,“還按著雙胞胎的數量買呢……”

“一個寶寶也可以換著穿啊……”他從何兮手裏拿過寶寶的小襪子,上麵兩個絨絨的貓耳朵可愛極了,他用手指穿著小襪子在她手臂上一步步往上爬,溫柔又甜蜜的看著她,學著小孩子的語氣說,“漂亮媽媽,媽媽。”

何兮拿起另外一雙毛茸茸的小襪子放在頭頂,“怪獸爸爸。”

心事像厚重的積雪一樣壓在她心裏,何兮覺得自己很難再像沒有遇到靳軒之前的那樣快樂起來,那些單純無知無畏的時光,終究在隨著她的成長而滅亡。

靳軒不會逼她刻意的忘記和忽略,他不知一次對她說過,我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你全心全意的愛我,你別慌,我心疼。

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朝他發火耍脾氣,靳軒從不生氣,她似乎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在靳軒麵前,她就像個真正的孩子,她用孩子的方式跟他交流溝通,她撒潑耍賴,她蠻不講理,在他眼裏不過都是她驕縱的小脾氣,而這小脾氣,也無非是他自己寵出來的慣出來的,所以,他也從不抱怨。

何兮沒告訴過靳軒,江南啊,就像長在她身體裏的一根骨刺,拔掉疼,任其生長,亦是疼。

而靳軒呢,就像她的良藥,每每她感知自己的骨刺在發痛,她就需要他來救命。

也恰好每一次,他都救得了自己的命。

暖黃的燈光將房間照得明亮,靳軒躺在床上枕著她的大腿,樂此不疲的折騰手裏那一雙嬰兒襪子,他說,“兮兮寶貝,你說,我本來就不受你待見,等你有了小孩,他要跟我爭寵怎麼辦?”

“你們兩個打唄,勝者為王啊。”

“我怎麼下得去手,我還是把他送到我媽那裏,免得晚上總有人來跟我搶老婆。”

“誰是你老婆……”

“很快你就是了,我媽已經算好良辰吉日,到那天把結婚證一扯,你就是我靳家未來的女王。”他想了想,溫熱的大手又情不自禁的摸向她的小肚子,“你都懷了我的兒子,難不成你還想賴賬嗎?我管是不是我老婆,反正你是我兒子的媽。”

他轉頭對著她的小肚子說,“兒子我說的對不對?”

樓下門鈴大作,保姆阿姨已經回家,靳軒跳下床拉開窗簾看了看大門外麵是誰,接著便轉身大步朝樓下走去。

“誰啊?”何兮問。

“大舅子和小舅子們。”他說。

何兮也跟著下樓,大門打開,何在第一個衝進來,這氣勢就跟要打架一樣,靳軒見他跑的這麼猛,及時擋在何兮麵前,砰的一聲,何在跟他撞個滿懷。

“你跟火箭炮似的幹嘛呢?”何兮剛才也被他嚇了一跳,捂著小肚子往後退開半步。

何在看看何兮又看看靳軒,懵懂的問,“以後他就是我姐夫了?”

靳軒伸手拍拍他的肩,用一個長輩的溫雅從容對他笑道,“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不要客氣,我……”

何在不等他說完,一把將他從自己麵前把拉開,興高采烈的抱起何兮就在原地轉圈,“我要當舅舅了是不是!要當舅舅了是不是!咱家又有小豆丁了是不是!”

何兮被他甩的頭暈,靳軒討了一頓沒趣之後發現何在這孩子真心直率這點倒跟何兮很相像,他拉住何在的手臂不讓他再轉下去,“好了何在,你姐姐是孕婦,前幾天還有先兆流產的症狀,你別折騰她。”

果然,他一把何兮放下,何兮就扶著旁邊的綠植要吐。

何年領著何來走過來,照著他的屁股就踢了一腳,“你一天到晚怎麼瘋瘋癲癲的!”

“隨爸嘛。”

靳軒很耐心的拍著何兮的背,關切的問,“怎麼樣?”

“沒事。”何兮搖搖頭,因為幹嘔兩下,臉頰憋的通紅。

何來走在最後頭,他最近跟靳軒走的頻繁,也不再每次都興奮不已,等到大家都進屋以後,他對著一旁的綠植歎息搖頭,“可憐的花花草草啊,被我姐姐惡心死了……”

他衝進屋裏大吼一句:“汪汪!”

大家都驚訝的回頭,靳軒淡定的說,“狗狗在大美女家裏。”

“噢!對吼!我忘記了!”

何兮皺起眉頭,問何年,“他說話怎麼一股台灣腔?”

“偶像劇看多了吧。”何年淡淡的說了一句,他盯著何兮的讀者看了半天,問,“你懷孕了怎麼不告訴我,家裏就這麼幾個人,能給你說話做主的就我一個,你還瞞著,你長大了是不是?”

何兮撇撇嘴,“不是不想告訴你,是……”她突然不說話了。

靳軒說,“是她沒想好生不生,現在決定生了,我們正打算好好跟你聊一聊。”

“我知道很久了。”何年說,“一直沒來問你。”

“你怎麼知道的?”何兮看向靳軒,他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根本沒說過。

莫非是傳說中的那樣,雙胞胎或者龍鳳胎之間有某種神奇的感應?

何年捂住自己的小肚子,一臉嫌棄的看著她,“你看我肚子幹什麼,難道你懷孕了我也會懷嗎?”

“我們小時候不是經常一樣的嗎,我發燒你就感冒,我拉肚子你就胃疼,我懷孕了你是不是害喜?”

“……”

“……”

何年說,“江南告訴我們的,他說你身體不太好,我們就沒來找你,感覺你身體應該差不多養好了才來,本來我還能再忍一個月,何在忍不住了。”

何在嘴裏塞著個蘋果對著何兮指點了半天,“對,那個江南!”

何年狠狠踩在他的腳麵,何在嗷一聲轉著圈跳走了。

“江南?”何兮一頭霧水,“江南怎麼了?”

“沒怎麼,我們在醫院碰到江南,他告訴我們的。”

他不知道何兮跟江南之間究竟是怎麼分開,是否攤牌,他隻知道何兮的心裏一定還有江南,且不說他們相愛了有多久,就是相伴的這些年,也是一時間難以忘懷的,雖然她的身邊有靳軒陪伴,肚子裏也懷了靳軒的小寶寶,但她肯定還是不願聽到江南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今天晚上他們三兄弟都住在靳軒家裏,何在是第一次來,東西四處溜達,沒處都很好奇。

“你二弟弟挺活潑的,跟你們都不太像。”靳軒一邊給何兮剝著葡萄皮一邊說。

何兮輕哼一聲,“心情好的時候吧,勉強算是個活潑的主兒。”

“心情不好的時候呢?”靳軒問。

何兮冷笑一聲,“像隻活驢。”

靳軒笑笑,“那跟你挺像啊,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還不如活驢。”

何兮氣的捶他,靳軒也不躲,握著她的小拳頭嬉笑,時不時的還用鼻子去蹭她的耳朵臉頰,當真是把她當作娃娃一樣喜愛著。

靳軒白天偶爾要去上課,何兮一個人在家他擔心她會無聊,幹脆讓何年帶著何來一起搬過來住上一陣子。

何兮的網店還在做,隻是選貨也都改成在網上,她有固定的供應商,有固定的物流,現在倉庫改到靳軒家,每天上午她都要站在門口等著簽收貨物。

她還招聘了兩個打包員,家裏每天都會聽到扯膠帶時發出的吱嘎吱嘎的聲音。

麗水路的四個檔口已經成功的被靳軒說服著轉出去,她不需要在夜裏去麗水路收錢,不用再擔心那些學生是不是臉皮太薄不好意思爭取業績。

靳軒說,等她的網店做火了,就給她招聘設計師,做自己的品牌,他們計劃的很長很遠,每次商量起以後,都是忙忙碌碌,不留片刻空白。

何兮以為,她和江南終於走成平淡的路人甲乙丙丁。那些不知從何而起的一往情深陪他們一起走過純真的年少,陪他們走過跌宕的青春,現在,青春還未散場,情深卻已歸於平靜。

也許愛情不僅僅有“在一起”和“分離”兩種結局,它還有另外一種殘忍的結束,叫做“一生掛記”。

可是,現實,往往也有兩種結局。

一,它如你所料,二,它出人意料。

一個多月後,靳軒終於想到了當時有意誣陷何兮的人是誰,結果並不算太意外,他早早就懷疑過,隻是沒想到她有這麼大的膽子在他麵前下這樣一大盤棋。

他現在不得不承認,薑蓓是個不折不扣的聰明姑娘,如果何兮身邊的男人不是自己,那麼她的惡劣手段便會慢慢的被隱沒在時光海洋裏。

薑蓓也一定想不到,他根本就沒放棄調查。

她用何兮與他和江南三人的感情下賭注,賭她自己可以贏。

得到消息後,他第一時間找到薑蓓,就在她工作的律師事務所。

薑蓓一身黑色職業裝,潔白的襯衣,波浪卷發,遠遠的看過去,就是一個標誌的美人。

她朝靳軒大步走來,氣息有些不穩,大概走的太急,“你怎麼來了?提前給我打電話呀,萬一我不在呢?最近經常外出的。”

靳軒冷冷的睨著她,“我來看看你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

“挺好的啊……”薑蓓有些莫名其妙。

“那就好,很快你就會過的不好了。”他掏出一支香煙在薑蓓麵前點燃,“我們來談談你到底為什麼要冒用何兮的名字去做損毀她跟江南名義的事情。”

薑蓓心頭微微一震,驚詫的睜大眼睛。

靳軒噴出一口煙霧,極其冷漠淡然的說道,“我以前不是警告過你,你可以發揮你的小聰明小手段,但是不要傷害我的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不是我。”她深吸口氣,深沉的否定了。

“不是你?”靳軒輕笑,眉宇間的溫柔頃刻化作一捧妖冶的毒藥,“好,你說不是你,那就不是,我讓人把證據交給警察就好,你去跟法官解釋好了。”

他拿起電話撥通號碼,讓秘書把整理好的資料送到警局,掛斷電話後正欲轉身離開,手肘便被她突然勾住,“別!靳軒!”

靳軒不著痕跡的挑了下嘴角,轉頭,又是滿眼溫柔的看著她,“怎麼?”

她現在賭不起了,她鬥不過靳軒,更不想坐牢。

“我們談談。”薑蓓說。

“好。”

律師事務所旁邊有一家咖啡廳,兩人就在外麵的藤椅上坐下,冷風能吹得人更清醒。

薑蓓說,“過去我是有一些事情做的不好,但是你也要感謝我,沒有我的推波助瀾,何兮現在這麼踏踏實實的跟在你身邊,我想拆散他們,無非是想成全我自己,可我不也成全了你嗎?”

“少跟我伶牙俐齒。”

“其實我沒有害何兮的意思,我隻是想讓他們相互誤會,想讓他們相互為對方犧牲,我的目的達到了,何兮現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在你身邊嗎?”

“如果江南沒有懇求你去解決這件事,任其自由發展呢?何兮肚子裏懷著小孩,差一點被你們折騰掉,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是你能承擔得了的後果?”

“我已經做過了,你現在追究這些又有什麼意義?我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各自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行嗎?”

靳軒冷冷的盯著她,語氣古怪的說道,“薑蓓啊,你還真當我靳軒說個軟柿子,捏完了就扔,是吧?”

薑蓓正要開口說話,靳軒突然翻過自己的手機,上麵顯示正在錄音,薑蓓伸手來搶,靳軒將電話拿回來放進自己胸前的口袋裏。

“警察都找不到證據,我能有什麼證據,不過,現在,證據確鑿。”他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薑蓓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他隻是反反複複不停的看著那些用虛擬IP發出的郵件,這些郵件的內容全部是用英文敘述,何兮的英語不錯,這些正常的書麵溝通難不倒她,可是這裏麵有一些非常陌生的專業詞彙是何兮根本不可能了解到的,在一般的談判中,大概也不會用到這樣生僻的字眼。

最後一次看郵件時,他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剛好有一名法律係的英語老師來找人,看到他滿屏因為就開著玩笑說,靳教授要搶飯碗。

靳軒就拉著她問那幾個生僻單詞,老師一看就笑了,她說,這以前那校花薑蓓寫的吧,一看這幾個百年不遇的單詞我就知道是她,她很聰明,就是太自負了,總喜歡弄一些別人看不懂的假裝高深。

百密總有一疏,這是薑蓓的寫作習慣,靳軒來找她也不過是試探,如果是別人這樣威脅,她可能不會害怕,如果是他,薑蓓不得不怕。

薑蓓瞠目結舌的看著靳軒,真想不到這男人還有這樣狡猾的一麵,上一次就因為錄音栽在江南手上,這一次又因為錄音栽在靳軒受傷,她跟錄音設備有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啊!

“你會送我坐牢嗎?”

靳軒眼梢輕挑,漠然的望著她,說,“會,你做了犯法的事情,就該受到法律的懲罰,你傷害了我的家人,我也不願寬恕原諒你。”

他拍拍胸口的手機,起身,掏出一百元整鈔壓在咖啡杯下,淡淡的說,“謝謝你親口證實,算我請你喝咖啡。”

幾天以後,薑蓓沒有等來警察和靳軒卻等來了事務所的辭退信,毫無緣由,隻有一句:她不適合這個崗位。

接著是她自己開的一家美容會所被查封,薑蓓知道這不是偶然,可她了解靳軒的脾氣,她現在就是哭著喊著跪在他麵前抱著他的大腿也無濟於事。

她哭了兩場,整夜失眠,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驚醒了睡在一旁的江南。

他打開床頭燈,看到時間顯示4點10分,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回身輕輕摟住她,“你這幾天到底怎麼了?就算你自己不想好好吃飯休息,也要考慮一下肚子裏的寶寶,你休息不好它怎麼能好好長大?”

薑蓓一骨碌的從床上坐起來,握著他的手掌貼在自己胸口,“老公,要是我以前做錯過一些事,你會原諒我嗎 ?”

“會啊,你都說了是以前的,為什麼不原諒。”他說話的時候溫聲細語,慢條斯理的用手指攏著她的長發,仿佛真得對她嬌寵愛憐。

“要是我坐牢了……你怎麼辦?”

江南微微一怔,“為什麼坐牢?”他停頓一下,接著說,“你不能坐牢,你要給我生孩子,還要照顧我媽媽,我需要一個全心全意對我的妻子,你哪裏都不能去。”

薑蓓撲進他懷裏死死抱住他的雙肩,“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喜歡我呢,你早一點喜歡我就沒這麼多麻煩了啊!”

江南在她耳邊輕笑,“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居然怪到我頭上,他們都說男人一旦結了婚,就是家裏永遠的罪人,果不其然。”

薑蓓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說,“老公,我對不起你,之前是我盜用了何兮的名義盜竊你的合同,我當時腦子一抽,我,我我隻是想讓你們相互誤會,想讓你們更能看清現實有多殘忍,自己並不適合對方,應該斷開的徹徹底底,我隻是想讓你看見我是真心在為你好,可是我沒有機會表現自己,我就稀裏糊塗的做壞事給自己創造機會。”她說著就開始流淚,可憐巴巴的,“老公,我知道錯了,我本以為既然這件事平息了就會神不知鬼不覺的當作從沒發生過,可是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