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嶼南作為當事人的好朋友, 無法評判此事,又心疼又可氣。
第二天鍾情和許沐霖便回了湘州, 一連一周也沒聽到什麼風聲。
晚上睡覺前會偶爾談論到, 仇夏歎氣最多, “你們薛嘉遲可以放心,肖念我怎麼放心呀, 那狂蜂浪蝶。”
提到這裏陳嶼南也生氣,“你們起碼還是擔心被人給搶了男人, 我怕被電腦搶了男人。”
薛嘉遲這個月最為忙碌,比賽季還不能和他吵架, 憋得陳嶼南有氣發不出。
“那也是電腦和你男人一起賺錢養你。”眾所周知, 薛嘉遲的軟件已經開始賣錢。
格桑弱弱發聲,“肖念學長的概念海報不也被一個公司買了麼?你們男朋友都好優秀,不像我, 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陳嶼南看向格桑床頭貼的大大小小的海報, “因為你全身心都投到了追星事業上。”
仇夏扒著床頭坐起來, “追星追到你這份上,真佩服。”
兩人是見識過格桑自學歌曲編詞, 本來就是想把自己對他的愛寫成歌送給他,沒想到被工作室回複願不願意做兼職編詞。
一舉成為偶像的員工,簡直年度十大勵誌人物。
鍾情第二周返校, 整個人瘦了一圈的樣子,眼睛依舊是腫的,憔悴極了。
“情情, 怎麼樣了?我們給你發微信打電話,一直不回。”一見到鍾情進宿舍門,三人便立刻下床。
鍾情抱住陳嶼南,嗚嗚咽咽開始哭起來,“你說他那麼喜歡祝星冉為什麼還要和我在一起,既然我知道了為什麼不分手。”
“不分手?你們...”
鍾情像是在家裏忍了很久,此時淚腺爆照,“他聯合家裏施壓求我和好,知道我同意了我爸才讓我回學校。”
都隻知道許沐霖家從商,其實鍾情家裏也是湘州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在冠華談了三年戀愛,校方都知道也沒人敢說什麼。
“沒事了,哭一會兒吧。”
一整個大二,陳嶼南和薛嘉遲異地,鍾情和許沐霖鬧脾氣。
過得不甚滋味,大三開學後從前愛打愛鬧的四個人都沉穩不少。
國慶節前夕,薛嘉遲打來電話,“等我接你一起回家。”
陳嶼南邊敷麵膜邊含糊不清的說:“那你買票麼?我問問情情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他倆還沒和好?”
陳嶼南看著鍾情的空床位,翻了個白眼,“薛大忙人,您得多忙,人家早就和好了。”
畢竟五年的感情,哪裏說斷就會斷。再加上鍾家和許家都是湘洲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家族上的壓力,也不會那麼好輕易斷掉。
陳嶼南感歎之餘又覺得自己和薛嘉遲的感情難能可貴,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像薛嘉遲這樣品學兼優,還愛自己如生命的人真的千載難逢。
想到這裏,從前他的忙,也不是不能忍和原諒。
“薛嘉遲,你會不會出軌?”女孩子就是這樣,一邊在心裏信任,但問還是要問。
薛嘉遲正在簽合同,手機開著外放,旁邊的女顧問噗呲笑了。
陳嶼南聽到女孩子笑聲,立刻炸毛,“薛嘉遲,你是不是背著我養狗了!!!”
薛嘉遲無語,直接將視頻點開。
“請問陳小姐,誰出軌在會議室出?”
陳嶼南死鴨子嘴硬,梗著脖子,“萬一,萬一你有特殊癖好呢。比如,辦公室…”
薛嘉遲聽得脖子疼,對著視頻對麵的人笑了笑,“好,回家書房試試,看看書桌你睡著舒服不。”
疑車無據的兩個人,掛了電話。
國慶鍾情要和許沐霖去老家拜訪爺爺奶奶,便沒有與陳嶼南和薛嘉遲同行回湘洲。
陳嶼南一個人站在校門口等了半天也不見人,等了半天後一輛迷彩的吉普車停到她麵前。還不停按喇叭,格外騷丨氣,讓人忍不住對著犯一個白眼。
薛嘉遲無奈的降下車窗,“美女,要我請你上車麼?”
陳嶼南深深覺得薛嘉遲變壞了,從前稍微一挑逗就會紅臉的人,現在厚臉皮的要死。
“人家男朋友都會下車來開門。”
見陳嶼南不動,薛嘉遲下車,給她開門,“不是來履行男朋友職責的,主要怕你腿短上不去。”
陳嶼南看著吉普車的台階,冷哼一聲,“我呸,你女朋友腿長著呢。”
等陳嶼南上了車,薛嘉遲才關上門上車。
“你偷的車?”這種酷酷的吉普說實話不太像薛嘉遲的風格,他那麼溫柔一個人更像開轎車的人。
“我買的,感覺這個車比較搭你。”
陳嶼南聽得一臉疑惑,自己不粗獷呀。
“比較野性。”然後薛嘉遲將後半句說完。
陳嶼南看在薛嘉遲正在開車的份上,自己也還在車裏坐,忍著沒有動手撓他。
“你會知道後果的。”不打人,不代表不放狠話。
薛嘉遲笑著將陳嶼南的手抓住,放在自動檔杆上,“本來沒想買這種車,但那個購車顧問聽說你學攝影的後,一個勁推這款。說越野性能好,好風景都在犄角旮旯裏。”
陳嶼南偷笑,將手與薛嘉遲十指相扣。
“你買車錢哪來的?”一直等車過了湘洲收費站,陳嶼南才突然想到。
薛嘉遲打了個轉向燈變道,“我說賣丨腎你信麼?”
“你嘴炮是編程老師教的麼?這麼厲害。”陳嶼南沒好氣的抽回手,“影響我體驗感,你死定了。”
也就陳嶼南整天沒心沒肺,上次犯傻問薛嘉遲是不是外麵養狗了,薛嘉遲那時剛剛和一個網遊公司簽完合同。
“就是一個加強版的自動掃雷器,不值一提。”
陳嶼南抿抿嘴,“您尾巴快翹天上了。”
“本來想要不要付個首付,這樣就能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家。但想想你現在還不會和我一起住,買輛車好像找你更方便一些。”一分鍾前,陳嶼南還想將薛嘉遲的尾巴給剪下來。現在隻剩下感動了。
自從有了車,薛嘉遲沒有比賽時就直接到廈大找陳嶼南。
兩人感情如蜜裏調油,仇夏站在陳嶼南桌子旁看她精心化妝,“是不是買一輛車會增進情侶感情?”
陳嶼南拿起桌上的巧克力棒塞進仇夏嘴裏,“你和肖念買輛自行車或者電驢就行了,汽車浪費了。”
“為什麼,我不配汽車麼?”
“不是你不配汽車,明明可以摟著他的腰,為什麼要隔著一個自動擋?”
想當年,陳嶼南也是摟著薛嘉遲的腰上下學。
如今隻能歎一口氣,往事如風呀。
比起男朋友,格桑更關心大四實習安排,“再有半年就要校招了,你們不先準備下簡曆查公司麼?”
“不急不急,這不是還有半年嘛。”
半年後。
宿舍裏,三個人奮筆疾書。
陳嶼南仰天長歎,“格桑呀,你簡直就是一個魔鬼。一語成讖,苦逼的我快死在校招上了。”
每天沉浸在愛情裏的仇夏同樣蓬頭垢麵。“談戀愛真傷,我枯了。”
坐在床上追劇的格桑抱臂看熱鬧,“讓你們早準備不早準備。”
陳嶼南翻自己的攝影獎狀,冷漠回道:“不是不想提前準備,怕再拿幾個攝影大獎,不好選。”
“陳嶼南,人家格桑可是實習單位已經麵試過了的,你就別貧嘴了。”鍾情受不了陳嶼南bb個沒完,無情打擊道。
格桑補刀:“還是愛豆的工作室,坐班包食宿那種。”
陳嶼南,猝。
實習期從大四開學第二周開始。
陳嶼南覺得自己的實習公司找的很狗血,自己的簡曆上明明寫著擅長人文自然類,到了公司後卻分組到人物形象。
同期的實習生都無比羨慕,“聽說能拍到明星的,我羨慕都羨慕不來。”
“對呀,就是因為你獲獎多,所以才把你分到人物組,不用出荒郊野嶺的外景多好。”
陳嶼南扶額,心中默念:你以為明星很好拍麼?
好閨密祝星冉是大明星的緣故,對於娛樂圈明星私下一個比一個難伺候還是有所耳聞的。
陳嶼南不好多說什麼,隻笑一笑說自己運氣好,大家承讓了,就各自去報道了。
實習第一周,入職培訓。
朝九晚五,陳嶼南覺得還挺幸福。
第二周正是入職後,忙的要死。
端茶倒水,複印文件。幫助攝影師調色,調燈光。給模特補妝,拿換搭衣服。
回到宿舍後恨不得躺屍,詐屍隻為說一句:“能不能把職場菜鳥當人看。”
好在半個月後,習慣了非人折磨。
春夏換季,天氣陰晴不定。廈門這座城市開始進入雨季,陳嶼南因此淋了兩場雨。
深夜,是被渴醒的。一下床,整個人都軟下去了。
仇夏三人深夜將陳嶼南送去醫院,輸完液天已經泛出魚肚白。
“南南,請個假吧。”
陳嶼南想起晨會時領導特意說的,這個月特殊,必須請假。
“你都生病了,特殊情況特殊對待懂不懂。”
實在無力的陳嶼南撥通領導的電話,那邊已經是忙碌的聲音,“嶼南呀,今天在濱湖灣不要忘了,這邊外景已經搭的差不多了。還是你有良心,看到我朋友圈了?”
陳嶼南啞著聲音,“莉姐,我發燒了,能不能請一天假呀?”
莉姐遲疑幾秒,笑了笑,“怎麼發燒了?有沒有去醫院,嚴重麼?”
“剛剛輸完液,有點嚴重。”
“那這樣,你休息到十點,然後來濱河灣。你知道的寶貝兒,這個月咱們多忙,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你不來我用她們都不習慣呢。”
掛了電話,陳嶼南倚在鍾情肩頭閉上眼睛小憩。
出租車內一片寂靜,隻有鍾情能感受到陳嶼南的淚滴下來。
“我給薛嘉遲打個電話。”
聽到給薛嘉遲打電話,陳嶼南抬起手無力的按住鍾情的手,“別。”
“他也很累,這段時間正在忙創業,我不想他分心。“
仇夏心疼的握住陳嶼南還略略滾燙的手,“你也太傻了。”
“以前和他鬧脾氣,是我不懂工作的辛苦,可現在我體會到了。他熬夜加班比我多,反正就是發燒,會好的。”
最後陳嶼南在濱河灣暈過去,現場忙著拍攝,半個小時後有人去試衣間拿衣服才發現。
送到醫院,直接便進了搶救室。
鍾情接到醫院電話後嚇得魂沒了一半,和仇夏匆匆便趕了過去。到了醫院確定隻是發燒加低血糖暈倒,沒什麼大礙才鬆一口氣。
陳嶼南醒來時頭疼欲裂,全身像是被車輪碾壓。
“感覺怎麼樣?”
看到病床邊熟悉的人,陳嶼南委屈的一癟嘴哭了。
病床上的人昏了許久, 薛嘉遲接到電話後火急火燎的便從學校開車過來。
剛剛還接到一個闖紅燈的提醒。
昏迷中的人不停發著汗,是不是會掙紮一下, 薛嘉遲就坐在病床邊緊緊抓著她的手。
他用生命疼惜的人, 此時此刻就躺在自己麵前, 滿臉痛苦。
陳嶼南醒來時覺得全身都像別碾壓一樣,特別當看到夢中無比想念的那個人, 再也忍不住。
直接便撲到了薛嘉遲懷裏,將頭埋在他頸窩內, 毫無顧忌的開始哭。
“薛嘉遲,我好想你。”
“薛嘉遲,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像個後勤小妹, 端茶送水,複印文件。那個十八線小明星還用咖啡潑我,我都發燒了莉姐不許請假。薛嘉遲, 我還不敢告訴你。”
陳嶼南將所有委屈一吐為快,
薛嘉遲比陳嶼南進入社會的早, 自己也正處於創業階段,有多辛苦他都明白。
明明就是大家都要吃的苦, 但放到陳嶼南身上,薛嘉遲就無比心疼。
“如果你覺得辛苦要不要我幫你找一個工作,相對輕鬆一點的。過來帝都我也可以照顧你。”
本來已經到了一個心理極限, 但好像薛嘉遲的話給了莫大的勇氣,“我不要,你已經夠辛苦了。從前我不懂事經常和你鬧小脾氣, 但現在我知道工作有多辛苦,我也想你輕鬆一點。”
薛嘉遲第一次覺得他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長大的讓他心疼。
“南南,我多希望。我們永遠是個小孩子,你永遠坐在我的單車後座上,抱著我的腰。”
陳嶼南倚在薛嘉遲懷裏,臉色也好了很多,“也不好。”
薛嘉遲問:“哪不好?”
“小孩子的陳嶼南不是薛嘉遲的女朋友。”
薛嘉遲被逗樂,揉了揉她鬆軟的發絲,“我如果早些時候勇敢一點就好了,你就不用高三的時候受很多苦。”
高三那年,陳嶼南將自己封閉起來,將那個活潑的自己緊緊關了起來。在學校裏她除了和鍾情玩,和誰也不交朋友,每每遇到她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但我現在更加珍惜你了,因為知道太不容易了。”
所以不想再將這麼好的你弄丟,開始將自己的小脾氣收攏起來。學著溫柔,學著體貼。
陳嶼南出院當天。
薛嘉遲沒將人送回學校,直接將車開到了她公司附近的酒店。
“我有宿舍,住什麼酒店。”
陳嶼南話音還沒落,薛嘉遲將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拿出來,抬頭看了看人,“因為我住不了女生宿舍。”
看到薛嘉遲要留下來陪自己,陳嶼南激動的跳上三跳,“我家薛大忙人每天寸秒寸金的,居然肯抽出時間陪我,真是讓人感動。”
薛嘉遲本來隻準備在廈門待兩天,但今天出院時醫生說陳嶼南身子還很虛,他便決定留下來先給小丫頭調理下身體,再回去。
大四實習的這一年簡直將人磨礪的脫了一層皮,曾經咋咋呼呼的女孩變得沉穩,能獨當一麵。
薛嘉遲在畢業的第二天和編程隊其他三個同學合夥開了一家公司,還買了一套小公寓。
“你真的不換工作來帝都?”
薛嘉遲從大學時就想陳嶼南能到帝都,兩個人在一起,可以相互照顧。
“我好不容易才慢慢站住腳,現在已經掌鏡了,我不想。”
春末的時候莉姐辭職回老家結婚,新上來的領導很欣賞陳嶼南,便提她做攝影師。
薛嘉遲每天忙於工作,兩人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見麵。
特別這兩天要和一個旅遊生態公司進行一個合作洽談,薛嘉遲覺得自己被工作折磨的老了十歲。
“我很想你。”
陳嶼南從攝影棚走出,笑:“怎麼突然像個小孩子。”
薛嘉遲壓力大,就是想撒撒嬌,讓女朋友溫溫軟軟的哄哄自己,“壓力大,不知道女朋友能不能給我唱首歌解解壓.
陳嶼南哄他,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壓低聲音給他唱了首歌。
“我明天去談一個合作,如果談成了,就有自己的代表作了。”
薛嘉遲從高中時就做很多關於生態環保類的編程程序,當初的智能垃圾分類就拿到了特等獎。
他們其中一個合夥人提出利用年輕人熱愛收集打卡這一熱點,想到保護瀕危動植物。
一家生態旅行公司聽說他們的提案後很感興趣,兩方正在接洽,聊具體方案和實施形式。
“我最最最優秀的親愛滴,明天一定成功。”
將人哄好,掛了電話。陳嶼南一轉身就看到領導站在她身後,嚇得她猛打了個激靈。
“和男朋友打電話呢?”領導笑嗬嗬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因為新官上任,陳嶼南開始掌鏡,所以對這個領導她還是很有好感的。
“對,我這就回去工作。”
陳風達沒著急讓人回去,讓人跟著自己去旁邊的長椅上坐。
他是剛剛從自然組調過來的,不過三十出頭,算是個年輕的攝影師。
“你男朋友和你是同學?”
陳嶼南沒想到領導找自己是為了八卦,“嗯,我倆算是青梅竹馬。”
陳風達笑了笑,隻說一句,“小姑娘,等你長大了,會覺得刺激一點的人生更充滿誘惑力。”
說完,他便離開。留下陳嶼南一個人在風中疑惑。
這天之後,薛嘉遲一心撲到工作上。沒日沒夜的完善程序,然後實驗。
兩人一周就互相道個早安晚安。
陳嶼南終於有一天忍不了了,一個飛機到了帝都。
下午的飛機,到達時已是傍晚。
陳嶼南想著薛嘉遲這個時間正在加班,便沒有給他打電話,直接打了出租去家裏。
打開家門,屋內格外冷清,總有種主人很久沒回來過的感覺
打開廚房冰箱,空空如也。陳嶼南覺得這個家可能連老鼠都不願意光臨。
關上冰箱門,陳嶼南穿上外套準備去小區附近的超市。
起碼先將冰箱給薛嘉遲塞滿,他下班回家晚餓了有吃的。再買點菜給他做一頓飯,等他下班給他一個驚喜。
陳嶼南是從薛嘉遲犯了一次胃病後開始學做飯,從剛開始的滿手油泡,到現在家常小菜。
鍾意都覺得女兒談戀愛後改變很多,知道怎麼去照顧人了。
想到薛嘉遲每天對著電腦,給他熬了鯽魚湯補下眼睛,又做了他愛吃的排骨。
將最後一盤菜端到餐桌上,陳嶼南才發現自己炒了將近十道菜。
正在候場的祝星冉看到陳嶼南發在群裏的照片,滿臉羨慕。
鍾情:薛嘉遲今天有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