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 小年。

林夏一大早就吩咐府中的婢子掛上了紅燈籠。

晴初, 霜降還有翠黛她們也鬧哄哄地聚在一起裁著紅豔豔的剪紙。

霜降她們手巧, 不一會兒就剪了好幾個福字和春字,隻有薛綰半倚在紫玉珊瑚屏榻上,低頭認真地剪著手中的小兔子。

薛綰今日挽了一個透額羅髻,青絲烏發間綴著細鎏金花鈿, 烏墨的發髻上懶散插著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白玉秀耳上佩著一副珍珠碧玉耳璫,雪白的皓腕上帶著白銀纏絲雙扣鐲,款身之間清清淩淩,叮咚悅耳。

身著一襲玉色繡折枝堆花襦裙,外罩一件青緞掐花對襟外裳,雪白的頸項圍著一圈雪絨絨的狐毛, 頸上帶著一串紅翡翠乳白珍珠瓔珞,襯得膚色愈發盈盈透白’粉潤。粉潤瓷白的玉手不見絲毫骨感, 倒是瑩嫩豐潤,粉膩的手背還有幾個淺淺俏皮的漩渦。圓潤的指甲被晴初用花汁染了胭脂紅的丹蔻, 細潤如脂。

盈盈一握的腰間還搭著一件妝緞狐膁褶子大氅,是霜降怕她凍著硬要替她蓋上的。

這些日子的清閑,小姑娘倒是顯得愈發身姿窈窕,豐潤嬌憨了。

真真是粉妝玉琢, 玉體香肌。芳馨滿體,芳香襲人。

少女嬌唇含笑,水潤的眸子仔細盯著自己手中的小兔子, 眉眼彎彎。

母親今日要帶弟弟來,她便想剪個小兔子去哄弟弟開心。不過還未等薛綰剪好,院外的小侍便來通報薛夫人已經到了。

薛綰聽罷連忙放下手中的剪刀,提著裙裾就匆匆趕去外院迎人。

薛夫人十月初五生得孩子,如今養了兩月有餘,麵頰瑩潤,氣色倒是比昔日還好上幾分了。

善春跟在薛夫人身後,懷裏還抱著一個小娃娃。

“娘親!”薛綰嬌聲喊道,立刻上前抱住了薛夫人的胳膊,白嫩粉潤的小臉也胡亂蹭著薛夫人的胳膊,杏眸盈盈,一番甜軟的笑意。

“你身子嬌弱,怎還出來迎我,快快進屋去。”薛夫人見女兒撒嬌,心頭不由得軟了幾分,連忙拉過薛綰的手就往屋內走。

穿過紫檀邊座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風,薛夫人牽著薛綰坐到了軟塌上。

“快讓我抱抱弟弟!”薛綰抬眸,起身就要去接善春抱在懷裏的粉團子。

薛夫人和善春聞言皆抿唇笑著,善春立刻小心翼翼地將昱兒交到了薛綰的懷裏。

白白嫩嫩的雪團子胖嘟嘟的,軟綿綿的小身子一股子奶味,兩隻烏溜的大眼睛澄澈又黑亮。這會子被薛綰抱著,竟還樂嗬嗬地笑了起來。粉嘟嘟的小胖手伸著就要去揪薛綰發上的流蘇。

“當心避著些,別讓這小家夥扯痛了你頭發。”薛夫人笑言。

薛綰聽罷戳了戳小團子的肥臉蛋,杏眸瞬時彎成了月牙,“才不會呢,”薛綰嬌聲,又輕輕捏了捏小家夥藕節一般的白嫩小肉手,“弟弟可真胖。”

薛綰抬眸看向薛夫人,琉璃般的清澈眼底蓄著盈盈的光,粉顏嬌媚,少女如今出落的愈發動人了。

薛夫人瞬時眼眶有些濕潤,伸手揉了揉薛綰柔軟的發頂,聲調溫柔:“你小時候可是要比你弟弟還胖上幾分呢哩。”

“一天下來,那個小嘴巴不知道要塞多少吃的。”薛夫人調侃,頓時引得屋內的一眾婢子也掩唇偷笑。

薛綰聞言可是不依了,白嫩秀氣的耳廓微紅,撒嬌地嘟了嘟嘴,嬌聲埋怨道:“人家哪有那麼胖嘛,娘親就知道說我!”

薛夫人被逗笑,屈指刮了刮小姑娘挺翹的瓊鼻:“你呀你,都嫁人了還這麼孩子氣。”

“哼,娘親有弟弟就不疼綰兒了!”薛綰故意嬌氣地哼哼,說罷還故意輕輕捏了捏小團子肥嘟嘟的小臉蛋兒。

小家夥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嘴巴還乖巧地吐著泡泡。

“小笨蛋!”薛綰親了親雪團子的臉蛋。

望著薛綰天真地逗弄著小家夥,薛夫人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真好啊,綰兒還在。

此前得知綰兒自戕,若不是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她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陪綰兒去。若不是薛父一直細心寬慰著,她怕是熬不到見綰兒的這一天。

薛軻一夜白了頭,得知女兒的死訊後立刻就辭了官職,此後便悉心照顧著薛夫人和老夫人,直到翊王回京,薛軻才得知自己的小女兒未逝,這才讓薛夫人和老夫人放寬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