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若走上了絕路該怎麼辦?”謝漁伏在他的膝上,悲痛萬分的抽泣起來。
老人望著她,慈祥的笑道:“走上一條絕路,心有信念,自然會趟出另一條生路來。”
謝漁神色掙紮,遲遲不願離去,她預感到這次隻要自己走了,便再也不能夢到師父了。
“徒兒,你該明白,離別終有時。你看,有人來接你了。”
沈禦在虛空之中衝她伸出手來:“漁兒。”
他背後透出的溫暖光芒,驅散了謝漁周身的刺骨寒意。
原來支撐著她的信念,讓她到死也不能忘卻的,一直都是沈禦。
老人在她額間輕輕一彈:“醒來。”
神魂逐漸回歸的時候,謝漁聽見師父幾不可聞的聲音消散在腦海裏:“師父不怪你,遵從自己的心罷。”
謝漁抬頭,她手下的重量徒然一空,雲霧散去,現出這片地界的真麵貌來。
她正躺自己的房中,小師弟正拍著她的臉,淚眼汪汪的喚她。
“師姐,你睡了幾天了。”
沈禦守在床邊,一直握著她的手,見她醒了,忙伸手去探她的脈息:“還痛不痛?”
謝漁搖頭,沈禦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珠,溫柔問道:“怎麼睡著了還哭?夢見了什麼?”
“我夢見師父了,他說不怪我。”
知她的心結以解,沈禦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那力道之大,似是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
“對了,師兄呢?”
沈禦一頓,若無其事的道:“你師兄正在閉關,沒有三年五載出不來了。”
謝漁孤疑道:“師兄真的沒有大礙?”
“我騙你作甚?”他輕撫著懷中女子柔軟的墨發,認真道:“漁兒放心,隻要我在一日,便能護得藏劍閣上下無虞。”
沈禦一貫不會撒謊,他這樣回避,隻怕師兄正在經曆大劫......
既然你們不願我擔心,那我便裝作不知道罷。謝漁閉了閉眼,忍下淚意,假裝不耐的拍開沈禦的大手:“你弄疼我了。”
沈禦放開她,冷冷道:“還知道疼,我還沒原諒你亂吃增內力的丹藥呢。”
謝漁想起來還有這一茬,為難的撓撓頭:“沈禦哥哥,那你怎麼才能原諒我?”
“你說呢?”
謝漁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說完便著急忙慌的跑了。
沈禦以為她是去拿什麼小玩意,誰知整整過了十二個時辰,謝漁方才又出現在他眼前,遞給他一塌紙。
“小時候你慣愛罰我抄經文,我昨日一夜未眠,你總能原諒我了罷?”
沈禦忍了又忍,額上青筋直暴:“你這個榆木腦袋,是要氣死為夫嗎?”
“幹嘛呀?怎麼這麼小肚雞腸?”謝漁不明所以,困得也發起了脾氣,惱怒的轉身便要離開,手腕卻被身後之人拉住。
沈禦一把掃落桌上的筆墨紙硯,將謝漁托上了書桌。
春宵苦短日高起。
可憐玄鳥一隻正曬著太陽打著盹的單純鳥兒,從天亮到天黑,硬生生掛在書房門口聽了一整夜的壁角。
鳥生艱辛,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