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燈火如晝,滿屋子藥香,來來往往的侍女太監穿梭不停,沒有人說話,四下裏寂靜得駭人。
薑漓和高禦醫一左一右坐在床邊,兩個人都神色凝重,眉頭緊皺。
躺在床上的薑呈敬,滿臉發青,連嘴唇也是青色的,他雙眼緊閉,粗重的喘息聲忽急忽慢。
竇婷端著一碗藥,眼淚直流:“高禦醫,漓兒,皇上他怎麼了?”
薑漓哽咽了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她心裏難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才一天的功夫,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自己被蔣素素和薑逸聯手陷害,太後和文妃都被薑逸殺死,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
看到薑漓不吭聲,竇婷心裏更加驚慌失措了。她把眼淚憋回去,聲音裏仍有掩不住的擔憂:“高禦醫,皇上怎麼突然多次昏倒?”
高禦醫搖搖頭,他躊躇地歎著氣回答:“唉,從表麵上看皇上是急火攻心,但老臣把脈時發現,皇上體內的邪火太盛,已然威脅到了他的龍體。”
竇婷聽聞邪火過剩這樣的話,有些困惑不解:“皇上今日裏飲食清淡,也很少踏進後宮。哪來的邪火呢?”
她喃喃自問,十指不停地哆嗦著。
薑漓很快明白了高禦醫所說的邪火是什麼意思,她握住竇婷的手,冷靜地詢問高禦醫:“是不是因為薑逸獻給父皇的補藥。”
“正因如此,薑逸獻給皇上的補藥裏,有十幾味火力極為強盛的藥材,一般人一樣都受不住,十幾種藥材齊下,沒有直接斃命已屬皇上大命了。”
薑漓點點頭,吩咐高禦醫:“你先下去吧,本公主要動用巫骨,給父皇注入涼脈。”
剛邁出步子的高禦醫,突然又轉了回去:“公主殿下,絕對不可以給皇上用涼脈驅火。”
為什麼?
薑漓不懂,一涼一熱,不就中和了嗎。
高禦醫擋在床前:“公主殿下不可,皇上邪火過盛,如果忽入涼脈,一冷一熱衝撞下,會讓他體內血脈崩裂。”
“可是我記得,北疆巫首曾教過我這個法子。”薑漓絞盡腦汁地回想。
“年輕體壯的人可以嚐試那個法子,皇上年事已高,身體如同麥糠,裏麵已經是空的了。”
高禦醫此話說完,竇婷顫抖著調子問:“那麼,也就是說皇上沒救了?”
“皇後娘娘,您別急,您身子要緊。娘娘,您還是先回宮歇息吧。”
高禦醫沒有直接回答她,竇婷年過三十,懷著七個月的身孕,此時受不得一點刺激。
陷入深思和自責中的薑漓,突然反應過來,竇娘娘懷著七個月的身孕,此時,她萬不可傷心過度啊。
“竇娘娘!”
薑漓才站起來,雙臂準備去攙扶竇婷時,竇婷已經倒下了。
“竇娘娘!”
薑漓把竇婷攬在懷中,頓時心酸無比。
竇婷雖然懷著七個月的身孕,但她身上瘦骨伶仃,摸著都硌得慌。自己之前關注父皇,關心慕容宸,竟然忽略了竇娘娘。
她雖然終究是坐上後位了,但後宮向來明爭暗鬥,竇娘娘走得每一步,必定都是艱辛無比的。
想到此,薑漓有些自責,她叫侍女把竇婷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咬牙發誓,一定要竭盡全力,保竇娘娘母子平安。
不到一刻鍾,薑漓已然準備充足了。
她讓侍女拉上簾子,又叫紅袖取來巫寶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