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無奈地看了看竇婷,她淩厲地低聲朝她道:“嫣兒這輩子,錯就錯在太過於單純。
她的無心之舉,有心之計,損害的是皇家的顏麵!
堂堂薑國太子,竟是一個侍衛和侍女私通生下來的孽種。傳出去,皇帝的臉麵往哪裏放,哀家的臉麵往哪裏放?”
文妃早已經跪下了,她不敢抬頭,額頭一下又一下地撞擊在堅硬的地麵上,撞出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包。
竇婷於心不忍,雖然文妃犯了大錯,但她其實心底還是有些同情她的。文妃和那個侍衛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不是皇上橫刀奪愛,也許她們一家三口,可以平安喜樂一輩子。
所以說,錯的是緣分,文妃這個人本身並不壞,她隻是有些自私唄了。
人生在世,有幾個人不自私啊。竇婷抓住文妃的胳膊:“你別在磕了,弄傷了自己不說,叫侍女們看著,不太好。”
太後恍然反應過來,她一揮手:“你們都退下吧。”
很快,養心殿門外,站著的侍衛和侍女皆不見了。沒有其他外人,太後冷冷掃了文妃一眼,不再言其他,任由她繼續磕頭。
竇婷忍不住,小聲勸說:“太後娘娘,您看……”
文妃稍微一轉頭,感激地望了竇婷幾眼,然後繼續磕頭。她既然打定了主意,願意以性命來彌補當年的錯,哪裏還在乎一點點疼痛。
悔恨和自責的情緒充溢在她心胸裏,鮮紅色的血液在她額角一點點滲出來出來,慢慢彙成一股,她看著地上蜿蜒的血流,仿佛感覺自己心裏舒服多了。
“逸兒,你出來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驟然間,文妃大喊一聲,她的音調一改之前的細弱如蚊,震耳欲聾的嘶喊,傳入了養心殿裏麵。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薑逸猛地打了個哆嗦,文妃娘娘怎麼來了,她不但沒有死,還想來指正本太子,說出真相?
她瘋了嗎!
薑逸立刻心裏忐忑不安起來,他眼底掠過一絲狠絕的恨意,不由自主地朝著內室門口望去。
薑呈敬也聽到了外邊的叫喊,他很不明白。
文妃性子一向文靜無聲,她久居深宮,不聲不響的,很少露麵,許多次宮宴她都以身子不適為借口,不去參加。
這回,她竟然敢朝著養心殿大喊,還直呼逸兒的名字,是什麼情況?
“逸兒,你和文妃熟悉嗎?”薑呈敬仔細端量著薑逸,目不轉睛地審視著他的表情。
薑逸有些害怕,他雙手交叉著揣進袖口裏,盡力裝出不動聲色的模樣回答道:“父皇,兒臣貌似聽說,文妃娘娘前幾日被野貓嚇著了。”
原來如此,薑呈敬立刻想起來,文妃怕貓。
曾經有次宮宴中,一隻黑貓竄進了文妃懷中,她嚇得當即驚叫,掀翻了麵前的桌子,之後還渾渾噩噩地病了許多日子。
“既然嚇著了,不好好地待在儲秀宮,跑出來幹什麼?大喊大叫,哪裏像個妃嬪的樣子!”薑呈敬重重地一拍桌子,發出一聲頓響。
薑逸緊張地瞧著他的神情,心裏一直在打鼓,他怕文妃繼續喊,把真相全部說出來,那他之前謀劃的一切,就全完了。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眼看著,他很快就能坐到那張龍椅上了,薑逸絕不甘心之前的一切全部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