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杉被樓下傳來的摩托車轟鳴聲吵醒。
“謝特!”他憤怒地罵道。
張杉對現在居住的環境快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當初要不是貪圖房租便宜他也不會租住在這裏。每早上不到七點半,樓下都會響起這股噪音。隨後幾分鍾裏,樓道裏的腳步聲,隔壁夫婦的話聲,偶爾還有孩子的哭喊聲,擾得他再無法繼續做夢。
張杉翻了個身,換個姿勢繼續睡覺。突然想到在昨街上碰到的劉明軍。
“這個杉想道,“這家夥居然賣保險去了。就憑他三憋不出一個屁的個知道他在向人推銷的時候能不能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再了,賣保險能掙幾個錢?往往一跑下來,見了好幾個客戶,結果一份也沒賣出去。賣不出去,那就一分錢都拿不到。這種付出和收獲完全不成正比的工作,恐怕也隻有他這種傻子肯幹了。”
“對了,還有王武。這個長得比自己還瘦,而且比自己的家夥,聽花了幾千考了駕照,然後跟著師傅跑長途拉貨去了。買糕的!沒有固定的休息,不分晝夜,甚至沒有一頓能吃踏實的午飯,更不定哪翻車掉崖死於非命。阿彌陀佛無量尊,貧僧不是故意咒你,善哉善哉……算了算了,不這家夥了,這家夥八成是瘋了。”
“還有李思思,一個挺漂亮的姑娘,居然跑去超市當營業員。想當初在學校的時候還大發宏願的什麼進事業單位。結果呢,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考試倒是過了,單位卻是沒進。一個比一個有出息啊。唉……”
想到這,張杉長長地歎了口氣。李思思,這可是他暗戀了四年的夢中情人。他實在難以相信,原本高高在上的白鵝,會自甘墮落混入一支雞群。
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一個中年婦女尖聲叫道。
張杉不禁把頭一縮,屏住呼吸。
“老娘知道你在裏麵!”門外的人道,“你這個月的房租還沒交呢,到月底如果再不把欠老娘的房租補上,老娘就叫你滾蛋!殺的!老娘這裏可不是紅十字會,讓你白吃白住。你總該找份工作吧?老爺,我怎麼碰到你這種無賴!”
“歐巴桑!”被窩裏,張杉的臉突然火辣辣的燙,暗罵道,“才拖欠一個星期就來催,來踹房門,典型的包租婆。不就是市這片劃為開發區,碰巧讓你趕上在自家地皮蓋了棟樓房,否則就憑你這鳥樣能混的風生水起?你也就靠收房租過一輩子。”
過了一會,門外的人大概是罵累了,一聲踹了下門,最後“哎喲”一聲,“咄咄咄”地下了樓梯。
聽著這陣腳步聲,張杉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歐巴桑齜牙咧嘴地扶著扶手一拐一拐的下樓梯的場景。
過了一會,從底樓下又傳來包租婆和另外幾個婦女的話聲。張杉掀開被子翻身坐了起來。看到床頭櫃上六塊錢一包的紅河,翻蓋抽出一支,摸出打火機一聲點燃。
杉長長的吸了一口,隨後兩股青煙從他鼻孔裏噴了出去。
隨手抖了抖煙灰。煙灰雜亂無序的飄在地上。
“找工作?”張杉無奈地笑了笑,靠著床頭又猛吸了一口煙。
他本是剛從某所曾被國家主席寄予厚望的大學走出來的畢業生。他本想著憑著他正兒八經的本科文憑,一定可以找個好工作。可惜就連清華北大出來的都有可能去賣豬肉,他一個本科生眼高手低的自然很難稱心如意。
為了不讓家裏他畢業之前就跟家裏打過電話找著工作了,如今自然不好意思再找家裏人要生活費。事到如今,不得不先湊合著找個工作把房租填上吧。
張杉又抖了抖煙灰,夾起煙吸了一口,發現才吸了兩口的煙就燒到了一半,由衷的感慨道果然便宜沒好貨。直接把煙頭丟在地上抓起拖鞋一把拍滅,做了兩下擴胸運動。
起床。撒尿。刷牙。洗臉。出門。
張杉租住的地方距離學校不算太遠,這個校區是在開發區中新建的。郊區城鎮化。如今開發區剛剛起步,走在街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建到一半的高樓大廈。工人少,建速慢。在這裏呆了四年了,好像也沒什麼改變。
那些工人大都是附近的農民,很樸實。所以這一代的治安向來很好,晚上九點十點也聽得到孩子在樓下玩耍。不過張杉可抹不下臉麵去建築工地。這似乎是所有讀書人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