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覃武略服刑的日子裏,唐果和馮勁濤擔起了‘原初’健生係列飲品市場開發的重任,廠房選址、機器設備采購、材料供應商、技術工人的培訓等等一項一項落實,每項工作不經過三番五次的研究敲定,他們都不敢貿然前行。唐果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夜宿在辦公室了,好在覃武略的大哥雪中送炭,他經常在他們陷入決策危機時,出謀劃策力挽狂瀾,可謂是為弟弟未盡的事業鞠躬盡瘁。
有了三人的完美配合和不懈努力,‘原初’健生係列飲品在覃武略服刑半年之後正式下線,市場最初反映平淡,但通過一係列的廣告轟炸和超市促銷,使老百姓漸漸地對這種獨樹一幟的無添加劑生鮮飲品越來越感興趣,畢竟與健康相比,價格因素對於富起來的中國人來說,占幸福指數越來越低,正所謂不怕貴的就怕不對的。
唐果每月都風雨無阻地去監獄探視覃武略,事無巨細帶些生活用品,由於太過繁雜總被獄警釜底抽薪些,但下一次探望她依舊不改初衷。對覃武略心心牽掛的‘原初’產品,她用圖文並茂的方式在筆記本上詳細地記錄生產推銷及收入費用走勢情況拿給他看,關鍵數字都用紅筆注釋,讓身在獄中的覃武略時刻感受到‘原初’這個新生兒的茁壯成長。
就在覃武略服刑過兩年的時候,唐果的生母在覃武略朋友的陪同下到a城認親,喜上加喜的是:由於覃武略在獄中一次火災的見義勇為行為和出了一本自傳體文學《我向陽光》,被監獄選為思想改造的正麵教材,他被減刑提前出獄,於是他能夠賠著唐果一起迎接了這份久違的親情。
無論是怨還是恨,在母親走向她的那一刻,都冰雪消融。二十幾年割斷的血脈親情一朝迸發,無語凝噎,唐果眼含熱淚扶住哭得癱軟的母親,在她斷斷續續的懺悔聲中明白了她的無奈:78年—中國最後一批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因為大哥是獨子,二妹三妹還小,18歲的母親義無反顧的承擔了家庭的下鄉指標。北去的車輪無情地碾滅了花季女子的人生夢想,在漫無邊際的東北大平原上,在無遮無攔的凜冽寒風中,在落日早早收起的黃昏裏,昔日大上海弄堂裏的嬌柔可人的充盈女子已被打造成田間地頭的行家裏手,沒有脂粉、沒有娛樂,除卻風塵便是泥土。日複一日枯燥機械的勞苦耕作,消了紅顏滅了希冀,在回鄉無望的蹉跎中,母親步入大齡待嫁女的行列,村裏能言善辯的媒婆早就揣摩到村支書公子的心思,幾番舌燦蓮花的保媒拉纖,終於做成了一件當時看來羨煞旁人的姻緣。沒多久,一個愛情結晶的孩子—唐愛妮出世了,本來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也算圓滿,但偏偏老天突卷雲湧——國家落實了知青返城政策,母親上海家裏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幫母親返城名額,在幾經思量和鬥爭下,母親做出了先行返城的決定,商量著日後再找門路將父倆辦回上海,哪成想說的容易做起來難,那年月政策定的死,管政策的人更是金不換,於是又想一法:讓唐果的父親複習參加高考,怎奈他底子太薄,連考兩年都沒進最低分數線,幾經折騰,大家的心都涼了。
漸漸地唐果的父親有了怨念,每次唐果母親打電話商議他便借酒發瘋,一來二去,親人成了仇家,唐果的父親甚至口出狂言:不把他辦進城裏就別想看孩子!再牢固的婚姻也經不住傷人利劍的亂射,更何況那是一段四處貼滿時代標簽的姻緣,在唐果父親幾次三番的蠻不講理說辭下,他們的婚姻終於走到盡頭,離婚的條件是女方放棄孩子的監護權,唐果的父親當然不是舐犢情深,而是在內心深處幻想著死掉的婚姻還有一線牽扯。
在那個年代,家有離婚女與家有犯法男一樣令人無法抬頭做人,母親的哥哥毅然決定舉家南遷到深圳。改革開放最
前沿的深圳,不但處處充滿就業機會更能海納百川的包容南北創客漂泊滄桑的心。哥哥大學學得無線電專業,在深圳初期創業者中最為吃香,沒多久便被一港資企業升為技術主管,唐果母親因為沒學曆,一般都在流水線上打雜工,後來她哥哥羽翼豐滿,已不滿足為他人做嫁衣了,自己用口挪肚攢的薪水辦了一個小型收音機廠,後來擴建成音響設備基地,唐果的母親辭了工,追隨哥哥左右,多年耳讀目染再加上自己半工半讀地努力學習,最後竟成了哥哥的得力幹將,也是這一年在生意場上,她認識了鰥寡孤獨多年大她整整20歲的房地產港商——唐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