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樹林裏的鳥兒開始唧唧喳喳起來,山間的薄霧慢慢地淡去。
張齊帶著滿身的露水,從山上走下來,左手裏提著一隻牙兔,腰上掛著幾隻沿路鳥,其中一隻還有一口氣,不時地撲騰一下翅膀。這些都是昨下套子套到的獵物,今還沒亮,張齊就進山把獵物取出來,不然等過段時間,不定就被其他野獸吃掉了。
下了陡峭的魏晨山,再轉個彎,就到了石溪村。
石溪村座落在一塊平坦的山穀裏,有四百多戶,約兩千多人口,是方圓百裏的大村。張齊就住在這裏。
沿著彎曲的村間碎石道,剛走到家門口,便見村長虎路拄著拐杖,顫巍巍地從他家院子裏出來,迎麵見了張齊,瞪著眼道:“虎都!你老子呢?你家的稅糧到底什麼時候交?”
“他這幾都沒回家”張齊斜身越過老村長,邊向裏走邊應付著:“等他回來,我轉告他!”
長虎路見他這幅態度,愈發不滿起來,一頓拐杖,走了,遠遠的還能聽見他在叨嘮著什麼‘厭鳥生厭鳥’之類的話。
在這裏,厭鳥就和前世的烏鴉差不多地位,人們認為是一種不詳的鳥,至於厭鳥生厭鳥,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意思了。
張齊笑了笑,任著他去,這是虎路和他父親,準確地,是和他這具身體虎都的父親虎亮的恩怨,他張齊可懶得去管。
前世的張齊是正常死亡,應該比起裏被雷劈或空間裂縫之類的要正常,他死於胃癌,不過所謂殊途同歸,最後到底還是穿了。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池塘邊,一群人正在給他施救。他如今這具身體,原來的虎都,是被他父親虎亮一巴掌,扇進池塘淹死的,那時虎都才八歲。
如今張齊來到這裏已經四年了,依然不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隻知道處在一個大島上,麵積估摸和台灣島差不多,名叫固島。可以肯定的是,這裏不是地球。單看手裏的這隻牙兔,雖然長長的耳朵有點類似兔子,但滿嘴的尖牙,就絕計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種動物。
要起這具身體虎都的父親虎亮,那絕對算得上一敗類酗酒賭博,欺鄉霸鄰隻是一般,關鍵是他幹了一件大事。
十三年前,虎亮在石溪村遊手好閑,三十好幾了還是吊兒郎當,身為他的族叔,村裏的大戶虎路看不下去了,便把他送到當時在縣裏當總度的外甥手下當兵,這裏的總度相當於原世的武裝部長,也是縣裏的頭頭了。
照理朝中有人好做官,虎亮一來就成了掌管三十人的隊正,本應該混的風生水起,可惜他為人實在太混蛋,沒幾個月就搞的人人厭惡。
不久,隔壁島上的譚國與統治著這個島的曾國起了衝突,揮兵來攻。其中一隻譚**隊打到了縣城外,在這兵臨城下之際,我們的虎亮隊正,在無師自通之下,直接開門獻城,讓譚**隊不費一兵一卒占領了縣城。
接下來,縣城裏的頭頭腦腦被殺,其中自然包括虎亮的頂頭上司——虎路的外甥苦總度苦大人,於是恩怨就此結下了,虎路簡直把虎亮恨到了骨子裏。
後來譚國滅掉了曾國,統治了全島,虎亮這個漢曾他們眼裏那就是大大的良民,該賞!於是把原來縣長的女兒賜給了他,也就是虎都的母親,並讓他當了石溪村村長。
當了村長的虎亮,更加作威作福,在虎都四歲時,虎亮喝酒耍瘋,失手打死了虎都的母親和另外一名村婦,那名村婦的丈夫激憤之下找虎亮報仇,也被虎亮拔刀殺了。事情越鬧越大,不得已縣裏隻好奪了他的村長,派人拘了回縣衙,本來是要問斬的,後來念及他是獻城功臣,把他關了三年多又放了回來,事情最後不了了之。
撿回一條命的虎亮跋扈依舊,對自己親生兒子虎都也是如此,稍不如意就大耳瓜子上臉,結果一耳光打死了虎都,才有了張齊的奪舍重生。
張齊提著牙兔進了院子裏,院子裏的荒草及膝,他也懶得理會,直接進了自己的房間,繞開地上的瓶瓶罐罐,從雜亂的床上拿出一本書,便出門去了。
從石溪村往南,大約一裏多路,有一條大河,河麵寬約五百多米,名字叫素河。素河的對麵再往南八十多裏就是縣城,因此這條河是石溪村去縣城的必經之路。河的這邊有個渡口,渡口旁的高地上有一排五間的茅草房,這就是張齊的目的地。
來到茅草房前,張齊喊道:“立叔!!”
沒人應。
從河上望過去,遠遠的便見河對麵一條舟停在岸邊,一個人影在船上忙碌著什麼,便不再喊,直接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把手上和腰間的獵物放到牆角,張齊坐在門口,仔細整理著思路。
河對麵的船夫名叫舒立,是個有故事的人,這是好聽一點的法,不好聽的,那就是一個凶人。
他原是曾國水師一名百夫長,也是戰艦的跳幫長,管理一艦的跳幫手,因為和大副起了衝突,一怒之下把大副給殺了。這還得了,要知道不管在哪裏,海軍都是極為講究團結的,在茫茫大海之上,若是大家不齊心,不與敵人作戰,一不注意自個兒就把戰艦搞沉了。
因此,艦長當場就要執行軍法,結果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艦長也宰了。然後命令船隻靠岸,帶著幾個親信下了船準備亡命涯,不想沒多久譚國打了過來,滅掉了曾國,他於是就回了石溪村,趕走了原來的船夫,自己鵲巢鳩占起來。
張齊重生時,剛學會這裏的方言,偶爾在村民聊中聽到了舒立的故事,便記在了心上一直找機會和舒立套近乎,這個舒立在外麵闖蕩過,見識肯定要比村民們廣,對於急於了解現狀的張齊來,是重要的信息來源。
開始,舒立對虎亮沒什麼好感,對他的兒子自然也談不上喜歡,就有點愛理不理,後來經過張齊的一番軟磨硬泡,態度才漸漸好起來,畢竟對於孩子,大多數人都比較寬容。
四年裏,張齊跟舒立學會了這裏的文字,通過閱讀舒立收集的一些書籍,和他的平rì聊口述,對這個世界也稍微有了一些了解,島上的生產水平大概和明清時期差不多,軍隊使用的是冷兵器,沒有使用火藥的痕跡。
當然,這隻是他在島上了解到的情況,至於海洋之外,那就不得而知了。